给影后情敌当金手指GL+番外(61)
“今日红鲤以身饲剑,以血入剑,只盼你喜乐,只愿常伴身旁。”
随着这句话从她唇中吐出,红鲤的面色渐渐苍白,像浑身的血液都被剑慢慢吸食。
李孤云先是不敢置信,随后面露惊慌绝望,伸手就要夺剑。
红鲤声音宛如惊雷,骤然炸开:“我都要死了!”
李孤云身形一晃。
身上的血液都被抽取出去,该是何等痛苦。
红鲤吸着气,脑中一片混沌,痛楚和晕眩交织,割裂了所有思绪,她定了定神,勉强出声,带着妖邪的蛊惑人心。
“你更喜欢我陪着你,不是吗?”
“何必拦我。”她的唇已是惨白,一袭红衣裹着失去颜色的身躯,触目惊心。
李孤云还要夺剑,红鲤往后避开,竭力蛊惑。
“这样才是最好的,孤云,你信我。”
声音像羽毛,飘飘荡荡,无依无靠。
李孤云颓然之色尽显,丝丝茫然钩织。
这样……真的会更好吗?
不能否认的是,若是红鲤与她根茎化为的剑融为一体,其实——她也是喜欢的。
总比埋入土中好。
是这样吗。
自己真是这么想的吗。
李孤云的思绪繁乱,像撕扯不开的乱麻。
天边的初阳也要升起。
红鲤转而看向天边,笑道:“逃不过的,左右都是一死。”
李孤云也重复道,不知是宽慰自己,还是已经失去了心神,她双眼里的哀伤让人见之欲泪。
“都是一死。”
自来得到都是难事,失去却如流水。
用不着多久,仿佛转眼间,剑被浇灌地愈发精神气,一丝极细极浓郁的血线从剑柄处蔓延向下,位于剑的中轴。
泛着淡淡碧色,如玉的剑里,小心翼翼守护着这份宝藏。
在血线抵达剑尖的那刻,红鲤再也握不住剑,人也像一片红枫,轻飘飘跌落。
李孤云接住了她,让她躺在自己膝上,抱入怀中。
红鲤问她,“我现在是不是不好看了?”
李孤云摇了摇头,想说话,张开口时却是哭声先窜了出来。
“哭什么。”红鲤艰难地转了转眼珠,“你要……活着,活下去,否则这柄剑就要为别人所使了。”
李孤云点头,又摇头,哽咽道:“你故意的。”
红鲤扯了扯唇角,面上仿佛只有黑白两色,苍白重墨。
“……什么?”她隔了两息才发出声音。
“你故意让我活着,你让我去看人间。”李孤云抹了把泪,“说什么盼我喜乐——你明知我不喜欢人间,只想和你在一处,你也知道人间没那么好,你什么都知道。”
她有些语无伦次,语速很快,生怕红鲤下一息就彻底消失,“你太自私,几年后,几十年后,当我对人间失望透顶,又去哪里找你。”
“你想让我忘不了你,但我何时忘记你过。”
红鲤脆弱的眼珠子里满是愉悦和满足。
“……我很高兴。”
原来她把自己看得这么清楚。
原来她看得这么清楚,这么明白,还是爱自己。
从前不忘,现在不忘,以后说不准就忘了。
妖邪,自私自利,生性多疑,即便为爱大度,爱里总掺杂着天性。
死了的,消失了的,是再也寻不着,再也不会厌倦,再也不会分开的。
永恒的消亡,即是永恒的存在,李孤云忘不了她了。
她只会爱她。
这份爱奔向永生时愈壮烈凄美,李孤云爱其他人时愈寡淡无味。
这么想,李孤云活下去也很不错。
她活着,自己在她心中便也活着。
红鲤死了,李孤云活该爱她更久。
爱她很久。
红鲤满足地、贪恋地、深深地看着李孤云。
仿佛预知到了这个眼神背后的意义,李孤云来不及抹去的泪直落落地往下砸去。
啪——
小小的泪滴直直砸碎膝上的人影,像穿透了一个幻影般轻易。
红衣消散,红鲤已去。
泪毫无阻碍地落到了李孤云的白衫上,洇出一滩小小的圆月。
第049章 (深水加更)
“过得很快嘛。”贝海摸着下巴,有点惊讶,“居然第五遍就过了。”
要换其他场,其他演员,这个成绩早挨训了,要被贝导揪到一边讲戏的。
但这是重头戏,要很丰沛、多转折的情感,表演的又是宋见栀这个新人,贝海是做好要连着早起三五天、把这段戏磨下来的心理准备的。
现在看看之前的镜头,有些地方虽然不是次次尽善尽美,但素材完全够了,把每遍表现好的部分拼拼凑凑剪在一起,够了。
宋见栀拿着纸巾,坐在明绪面前,轻轻为她擦拭着泪痕。
身上是妖娆的红衣,还作成妖邪模样,脸上的神情却变了,她动作温柔,神色却淡淡,仿佛游离在世界之外。
她们两个距离很近,明绪很清楚,宋见栀的眼神并没有焦点,她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
明绪握住宋见栀给自己擦着泪的手,定定看着她,道:“在想什么?”
宋见栀一回神,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
她对明绪笑了下,笑容却有些飘忽。
“没想什么。”这个答案一出口,连主人都察觉到了这四个字有多敷衍,她眨了眨眼,换了个明绪应该更喜欢的说辞。
“在想,我NG让你哭了这么多次,回头你会不会……”
她抿唇一笑,眼波盈盈,“再欺负回来。”
话中之意呼之欲出。
明绪还能在什么地方能把她欺负哭呢。
眼尾眉梢,晕开的红妆里,埋着明晃晃的暗示与勾引。
明绪呼吸一停,攥着她的手腕先是更紧了些,随即放开,看向她的眼睛里隐有探究,被李孤云的黑眸挡在后面。
旁边都很热闹,只有她们这里,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宋见栀替明绪整理着方才乱了些的衣领,表情自然轻松,半点不介意明绪没有答话。
或者说,根本是想让这个话题自然结束。
最后,两人都听见明绪道:
“怎么舍得让你哭呢。”
一句似是而非的暧昧的话,成功破冰,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些忘却前因、冰释前嫌的意思。
宋见栀随便找了个借口,从明绪身前溜走。
宋见栀不知道自己一直在想什么。
脑海里尽是些乱七八糟的、两个角色之间的纠葛,她知道自己不该想这些,这只是一场戏。
可心里一个小小的声音提醒她,语气坚定:这是宋见栀和明绪主演的对手戏。
她下意识地躲避着明绪。
硬要描述的话,现在她的脑海里像是有两股念头在作祟。
包括方才对明绪的那番回应,不像平时的宋见栀,可她自然地做出来了,并丝毫不排斥。
她要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收拾好,再去见她。
剧组还在调整机位,拍几个空镜头,要好一会儿才开拍。
她一袭红衣,在哪儿都那么夺目,索性到一旁看胡凡和詹白玉摆弄象棋。
观棋不语真君子,她现下最适合做一个真君子。
在两个老者你一言我一句旁,宋见栀轻轻抚了抚心脏的位置。
死过一次的人,演起将死之人,原来有莫大优势。
生者拥有的东西,是死者再也求不来的,人总到死时才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活人演起要死的人,总是难的。
那种渴望爱的姿态,渴求被记住的祈望,切切实实地在濒死时从人的胸腔、人的眼中迸发出来,热烈而绝望。
人活着时,喜怒哀乐齐聚一堂,爱人时眼里有光,恨人时心里有怒,同时也被人爱,被人恨。
哪怕是一只误入房间的蚂蚁,窗边探进病房的春樱,只要打过照面,都能与自己建立起联系。
死后,再不能爱人,再不能被人爱。
如红鲤这么爱恨鲜明的妖邪,能做的也不过是在三日生命内,竭尽全力,让李孤云忘不了她。
只要李孤云忘不了她,只要李孤云记得她,爱着她,她便以另一种方式,得以在世上存活。
红鲤得以与李孤云长相守,永远不必怕李孤云薄幸,不必忧李孤云腻烦。
她盛放了三日,鲜血融成一团火,灼热而凄美。
在李孤云的泪成圆月时,红鲤风华绝代的一刻定格封存,血滴殷红,滴落李孤云心头,化为一粒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