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温柔+番外(37)
江离鹤一直在自欺欺人,后来她自己发觉她骗不下去了,那个时候,是她最惶恐的时候。
“好,我啊继续跟您说,她妈妈不是乳腺癌么?二十年了,那孩子一直觉得,是她的出生带给了妈妈灾难,再加上她妈妈瞒了她那么多年,她当时都快崩溃了。”
“那时候在圈子里的工作就很少了,她的积蓄也差不多用光了,直到后来她慢慢走出来,我们这才重新开始工作,不过好的机会也不多了。”
江离鹤抬头,望着粉色条纹的天花板,久久没出声。
是她错了。
她的确应该陷入长久的自责。
是她对覃宣的关心与理解不到位,她没有换位思考,因为负面情绪跟她分开。
她甚至还没有勇气,如果不是覃宣机缘巧合跳了那一首《梦里千山》,她甚至不会主动再找她。
当年江离鹤快三十岁,她身边都是毫不拖泥带水处理感情的人,所以覃宣表现出来的种种,在江离鹤看来,都是不爱她。
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一个敏感脆弱又骄傲自卑的孩子用来保护自己的情绪,又怎么能让她不感到心痛呢?
“我是她的导师,是她的恋人,我应该陪着她,指导她成长,让她少走弯路,可我却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以为她不爱我。”
江离鹤皱着眉,依旧是看着天花板,很随意的站姿,右手却紧紧捏着木桌边缘。
“咳……”
“江老师,你没事吧?这也不全是你的错。”
“我没事,是气管炎,老毛病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去拍戏了。”
覃宣正拿着一柄剑,跟剧组的武术老师学习拔,劈、刺。
武术老师拿着一个木桩过来,上面裹着一层厚厚的白色泡沫塑料,一旁的造型老师甚至拿过来一件衣服,披到木桩上,看起来很是滑稽。
“来!刺!”
覃宣学的很认真。
她从背后拔出长剑,反手握住,干净利落地一刺,长剑瞬间整体没入泡沫塑料中,发出噗的一声。
覃宣的动作干净利落,她身体的协调性很好,简单的一个动作,她做的又快又具有美感。
“不错,小覃啊,你可以演武旦了,绝对能封后!”武术指导老师很喜欢覃宣。
李辞导演也在一旁默默符合:“对,你这一套动作能当场击毙离鹤了,哈哈哈……”
不过他哈了三声就生生截住了,他看到江离鹤走过来了。
覃宣忍俊不禁。
“李导,你操心太多事了,头会越来越秃的。”
众人一阵大笑。
“开拍!开拍!”
李导慌忙通知各部门开拍。
本场戏,是公孙沁第一次刺后的情节。
李皇去世后,公孙沁成了太妃,宫诃成了太后,独揽大权。
公孙沁蛰伏在念虞宫中,日夜等着刺杀这位太后的机会。
今夜,是宫诃最喜欢的皇子,也就是四岁幼帝的生辰,皇宫里灯火通明,礼炮齐鸣,香茗昼夜不停,宫内河流都闻得见酒香。
就连公孙沁都亲自到场,以剑舞助兴。
这位太后娘娘似乎对先帝半年前驾崩的事毫不介怀,反而大张旗鼓为幼帝庆生,满朝文武颇有微词,可宫诃并不理会。
她越这样肆意妄为,公孙沁就越恨她。
晚宴上,宫诃喝了很多久酒。
拍摄现场,按照江离鹤个人的习惯,她也少喝了一杯,现在她浑身都是不重却很好闻的酒味。
是夜,公孙沁在宫诃的寝宫在中等着她。
她穿了一身红衣,在殿中烛火的灯影里等着她。
公孙沁上了妆,手里是当年李玉堂亲赐的剑,虽是用来剑舞,却也锋利无比,可以伤人。当年李皇颇为宠爱公孙沁,赐剑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即为先斩后奏。
而今,她就要用先皇剑杀太后,为先皇报仇。
这一天她等了太久了,由于兴奋,她几次握紧剑柄,又告诫自己不要操之过急,又松开。
殿门大开。
宫诃缓缓走进来,眼神清明,步履稳健。
可覃宣与她朝夕相处这么久,岂会不知道她的习惯?宫诃这般样子,正是醉到极致该有的样子,看起来清明无比,其实已经醉得厉害。
宫诃坐在床榻上,定定看着公孙沁。
“何事?”
公孙沁嫣然一笑,施了个万福:“娘娘,今日外头人多,让我为您单独舞一曲。”
她太美了,公孙沁深知,没有人能拒绝得了她的一曲剑舞,不管男人女人。
“哦?本宫还有这种好福气?”
公孙沁又一笑:“娘娘说笑了。”
剑起,烛影轻晃,殿中一片朦胧,红帐低垂,宫诃半躺在床榻上,看着提剑的公孙沁,一袭红衣。
剑起。
剑光闪烁,公孙沁抬手挑了一个剑花,斜里刺出。
满殿剑光。
公孙沁舞步柔弱,一步一步逼近塌上的宫诃,宫诃浑然不觉。
在李皇没有去世之前,公孙沁就与宫诃住了有一段日子了。虽说这位皇后行事乖张、肆意妄为,但却也会给她适当的关心,在她与别宫起争执时,也会十分严厉地惩罚别宫娘娘,不管娘娘错还是自己错,十分护短。
公孙沁那时想,哪怕她冷血也好,毒辣也罢,对于自己,她还是不错的。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杀他。
她杀他,她就要杀她。
公孙沁已至帐前,她从腰后转身拔剑,一剑刺出。
刺出的刹那,她闭上了眼,终是不忍心看。
长剑带着风,冲她当胸刺去。
原以为长剑贯穿身体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下一刻,她手腕上就传来一阵剧痛,公孙沁睁开眼,宫诃正冷笑着捏着她的手腕,她手腕几乎被拧断,身体只好顺着这一股子可怕的力量而动,她蜷缩到了床上,到了宫诃……身下。
宫诃一只手捏着她的手腕,正欲开口质问她。
李导:“卡!”
“清场!”
覃宣痛苦的面色瞬间换为疑惑神色。
一般需要清场的话……只有拍摄床戏才会……现在这一段她看过原剧本,看过原著,为什么还要……
难道……李辞导演临时加了床戏……?
覃宣重重地掐断这个念头。
作为一个姬佬,跟前女友,跟江离鹤演床戏,还要装的若无其事……那她可以直接拿封后了。
江离鹤关切地问她:“拧得疼么?”
江离鹤演戏经验老道,刚刚捏着覃宣也只是借位虚虚拧着而已,并不疼。
覃宣摇摇头。
此时殿中只剩下寥寥数人。
李辞导演也放下了喇叭,一副要拍点什么的即视感。
更别提他脸上笑容有些许猥琐,更有一股子难言的味道,看得徐丽都在两旁啧啧了两声。若不是知道李辞是著名的正剧导演,就连徐丽也一定会以为自己艺人堕落了,沦为了十八线A.V女艺人。
“那个……咳咳,这一段,咱们拍得暧昧一点。”
“那个,小覃,稍微解一解你的衣领。”
“……”覃宣有点点郁闷,但她还是依言解开了领口,露出胸口的锁骨,又在李导的指示下往下拉了拉衣领。
“我觉得够了,导演。”
正在李导还想示意的时候,江离鹤出言打断。
覃宣:“……”
“好,离鹤,你可以上去了。”
覃宣震惊道:“上去?”
上哪儿去?
江离鹤看了她一眼:“抱歉。”
她俯身虚虚压在覃宣身上,举着覃宣的手腕按在她身体上方,居高临下看着对方。
“好,保持一下!来个特写。”
覃宣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跟她特有的香水味混在一起,有着微醺的醉人感。
江离鹤的腿轻轻地贴着她,手捏着她的手腕,发丝垂下来轻轻落在她身上。
挨得极近。
一个太后宫服,一个大红色舞袍,她们上身扔对峙着,下身大红色的裙摆跟金黑色的衣袍却早已凌乱,错落地纠缠在一起。
李辞的电影画面一向极美,也极暧昧。
这一镜头拍了许久,摄像机围着她们转了一圈,又来到她们的头顶,俯拍,覃宣一动不敢动,就连呼吸也放得很慢很慢。江离鹤没有真正压着她,而是独自维持着这个姿势,她能感受到江离鹤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快点结束吧。”
覃宣心里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