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夜里又出门了+番外(70)
动作轻得像一根羽毛在眼眶下方扫来扫去,夏清舒舒服地眯起了眼,老实回道:“我也不记得具体的时辰了,只知迷迷糊糊前望了一眼天色,那时已微明。”
“最近发生太多事了。”叹息一声,季迁遥停下动作,将手臂环上夏清舒的脖颈,脑袋靠在她的肩上。
二人脑袋贴着脑袋,季迁遥又道:“特别是对你,好些人都想将你除之而后快。你怎么这么招人恨呢?”季迁遥捏了捏夏清舒的鼻子,用打趣的口吻来调和气氛。
夏清舒闻之,无辜地眨巴了几下眼,浅笑着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兢兢业业地带兵打仗,抵抗外敌,该是件功德事,不知怎的就惹上了这一身的麻烦。”
“除了带兵打仗,你就没有做其他事了?”气氛缓和了些,季迁遥随意地同夏清舒攀谈。
“有啊,”夏清舒脑袋移了移,两片薄唇刚好贴在季迁遥的脸颊上,她往前倾了倾,在季迁遥唇上啄了一口,笑眯了眼:“还有做了一件大事,就是喜欢你。”
季迁遥先是高兴,后来想到了什么,笑容又冷了下来。
“我说错话了么?”夏清舒察觉到她的变化,掰过季迁遥的脸,仔细看着她脸上的神情。
“没有,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
“是谁?”
“皇帝陛下。”
前有狼,后有虎,两侧能听见此起彼伏狮吼,夏清舒这厢是被各种狼虫虎豹围得水泄不通啊。若不先解决一方,日后多方夹击,那该是什么样的惨况......
是时候解决掉背后的那只虎了。季迁遥下定了决心,肃起面容,同夏清舒道:“你可还记得,我同你说的筹码?抵抗皇上的筹码。”
“记得。”
“囿于时机不对,我还不曾告诉你那筹码是何。现在,时候差不多了,可以告诉你了。”
“好。”夏清舒直起了身板,坐得端正,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
季迁遥站起身来,朝她伸出了手:“我们去拿东西。”
是实物的筹码?夏清舒握住递前来的柔荑,跟着季迁遥起身,来到了季迁遥营帐中的卧房。
一个朴素得没有什么特点的带锁木箱,钥匙是季迁遥贴身携带的。她从袖兜暗袋里取出钥匙将其打开,把里头躺着的一卷图纸取出。
“看看。”季迁遥将图卷交给夏清舒。
泛黄的纸张缓缓打开,看清图上所画之物后,夏清舒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是带兵打战的将军,对这样的图纸再熟悉不过了。这是一张兵力分布图,上面的兵力有些是正规的大燕军队,有些却是无人发觉的地下军队。
兵力分布图的的右侧画着一座地下练兵场的设计图。恢宏的练兵场有夏清舒军营的三倍大,就藏在燕城的下方,无人知晓,无人注意。
“这些都是我的人,练兵场也是我建的,地下五万精兵,地上十五万,总共二十万。”
夏清舒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我的筹码。”与夏清舒不同,季迁遥云淡风轻,神情没有多大变化。
“殿下......是想?”静静站了好一会儿,夏清舒才开口,声音沙哑不畅。
“若陛下不容,我们只好取而代之了。”季迁遥的声音中满是冰冷,她已经受够了这种忍气吞声的日子,皇帝是她舍命救的,是她一手扶持的,他却不念一点情谊......
这一次,她要先下手为强。
“宫中我亦有人手,就在陛下身旁贴身伺候着,届时或杀或囚,皆可。这些军队火器,备着,如若那计败了,便用上它。”夺位的每一步,季迁遥都计划好了。
夏清舒还没缓过来,她的手握在图纸两端,定定地站着。
季迁遥看着她这傻愣的模样,宠溺一笑,确实,对夏清舒来说,这一份夺位大计太过震撼。
“我们坐下看吧,慢慢看。”她拉着夏清舒坐在了凳子上。
将季迁遥记录的每一步计谋都看完,夏清舒放下图纸,嘴巴都合不拢了。她神色慌张,急忙将图纸卷起,紧紧攥在手中。目光紧张地望向四周,她生怕门外突然闯进一人来,将这纸上的内容看了去。
季迁遥好笑地看着她:“这么紧张作甚?”
“我知晓了如此大计,怎可能不紧张?倘若这一计策被旁人知晓,告到圣前该如何是好?”夏清舒怎么也没想到,长公主殿下的筹码居然是这个......
“没有如何是好。被人发觉告到圣前更干脆,我们直接造反便好。”说出“造反”二字,季迁遥连眼睛都不眨。
夏清舒望入她的眼中,认真严肃,不见半分戏谑。夏清舒的喉咙哽塞了一下,颤着声问:“我当真值得殿下如此?”
这个计谋太大胆了,不仅要豁出身家性命,还要豁出名声德行。仅仅为了她一个人,冒这个险,值得吗?
季迁遥脸上的冷意柔和了下来,嘴角牵出一抹诚挚的笑,她望着夏清舒,不假思索道:“值得。”
第61章 两条计策(主cp)
“值得”从夏清舒的耳朵里飘入, 沉在了心里。由内至外,蜜意发散,连舌尖都好似带上丝丝甜味儿, 一路甜到心头。她不曾想到, 在暗地里, 长公主殿下竟为她做了这么多。
她有多少个夜晚埋首于书案前, 殚精竭虑。
怎么可能不感动?夏清舒放下图卷, 上前拥住了季迁遥, 万千深情哽在喉中。营帐很静, 外头连走动的人都没有,更没有人来打搅她们。
二人额贴着额, 唇角触在一起,慢慢辗转厮磨, 接着唇舌相接,缠绵不歇。夏清舒将自己表达不出的话融在了这记深吻中。
绵长的一吻终了,二人缓缓睁开了眼,笑意染上了二人的眼底, 里头映着对方的身影。
“想好了没有,要不要以身相许?”季迁遥环住夏清舒的腰肢, 轻笑道:“我将整座江山与你做聘礼。”
“聘礼?殿下要娶我做皇后么?”夏清舒浅笑着问道。
“你若想当皇夫,也可改为嫁妆, 怎么样都随你, 我只是想要你这个人而已。”
望着季迁遥弯起的眉眼以及认真的模样, 夏清舒的神色陡然严肃了许多, 她低下头,脑袋里冒出一个念头,她想确定自己的内心是否也遵从这个念头。
“怎么了?再想什么?”看着眼前人垂下了脑袋,还拿头顶对着自己,好似遇上了什么麻烦,季迁遥不由得放柔了声音。她伸出手,揉了揉夏清舒头顶的秀发。
夏清舒仔细想了片刻,忽然抬头道:“我想好了。”
“想好什么了?”季迁遥的手由她的脑袋落至肩上,轻轻地搭着。
夏清舒万分诚恳道:“殿下心意我已知晓,只是我认真地想了一下,这江山我们要不得。”
“要不得?”季迁遥搭着夏清舒肩上的手一僵,疑惑地问:“你是信不过我,觉得我不能将它取下是么?”
“不是。”夏清舒摇头否认,回得很快,她不想让季迁遥误会。长公主殿下的能力与手段,她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称帝之路,艰难险阻不计其数,她不想殿下冒这个险。而且就算最终排除万难登上了皇位,违背世俗的女子之情公之于众,她们结局也不一定是美好的。
夏清舒缓缓解释道:“我不是信不过你,只是不愿你为帝,不想要这个江山。皇位是可以让我们摆脱皇上的控制,但也会带来比此时更多的麻烦。”
在夏清舒看来,称帝只解决了一桩麻烦,却会带来数百倍的新的麻烦,算一笔账,其实是不合算的。所以她想劝一劝长公主殿下,劝她放弃这个主意。
夏清舒小心翼翼地看着季迁遥的神色,她怕长公主殿下会因自己的这些言论而不悦,毕竟那是她经营许久的计策。
听罢,季迁遥无半分不悦,反而扬起了嘴角,唇畔笑意轻柔,她轻轻地问了一句:“你可想好了?我将这个决定权与你,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所以要与你确认,你方才说的算数么?”
夏清舒本以为自己要好生劝谏一番,没想到殿下居然把做决定的权利交给自己,她不由得愣住了。殿下苦心经营这么久,当真会因自己的一言而放弃么?
夏清舒疑惑,不藏着掖着,直接问道:“殿下为何要将决定权与我?整个大计都是殿下的心血啊。”
季迁遥的手掌上抬,捏了捏夏清舒的耳垂,笑容之中带着几分自责,她的声音也沉了下来:“一直以来,我们二人之间,都是我一意孤行地决定了很多事,让你受了很多委屈。我不知该纾解你心中的委屈......也不知该如何弥补......这件事让你决定,我觉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