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皇子有点甜(48)
远处,呼延浔的马车已经走远了,从谢渊的角度,恰巧能望见他轻轻地掀开了帘子。
于此同时,一个红衣女子正纵马往侯府赶来,恰好与呼延浔的马车擦肩而过。
那红衣女子似乎回了一下头,然而不过片刻之间,她便已经在谢渊面前站定了,仿佛方才的一切没有发生一样。
谢渊微眯了一下眼眸,是徐映璧。
徐映璧拍了拍胸口,立马翻身下马,焦急得道:“阿祐吗?快,快带我进去找侯爷!”
谢渊见她急的满头大汗,便也不再耽搁,引着她直往萧恒的房间而去。
徐映璧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一步便跨了进去,高声道:“侯爷,侯爷,快走,南疆使团来了,正在皇宫呢,你不过去怕是来不及了!”
萧恒正大爷似的躺在藤椅上,闻言道:“来不及便来不及,难不成那南疆使团是看一眼便能得一块金子,非得今天去见?哦,对了,你是在江南呆够了,这么快便回来了?
徐映璧跺了跺脚,道:“别贫了,侯爷,这次是真出了大事了,那些南疆人这回是真带了妖怪过来了!”
萧恒疑道:“妖怪?”
徐映璧咬牙道:“也不是妖怪,总之就是……哎!我也说不清,你赶快去了便知道了!”
萧恒见徐映璧的情状,也是有些好奇,随即便让谢渊推来一把轮椅,要去那皇宫一趟。
本来谢渊是要跟着过去的,但奈何萧恒担心他被人认出,刚一出门便又把他按了进去,自己同徐映璧两人离开了。
皇宫大殿中,呼延奕高坐于龙椅之上,在他手边,坐着皇后赵氏。
此时的她,戴着皇后的凤冠,穿着一袭明黄色的曳地长衣,姿容端庄肃穆,倒不像是传说中那有疯病的样子。
在二人下首左侧,是以呼延浔为首列坐的皇家子孙,右侧则是呼延奕的几个亲信。众人面色各异,不断地相互交换着眼神。
岳白侍立在呼延奕的身后。
有个小太监上来在呼延奕的身边附耳说了几句,呼延奕点点头,道:“让他们进来吧。”
层层传令下去,徐映璧推着萧恒的轮椅进了大殿中。
她刚要扶起萧恒来行礼,皇后赵氏便抢先开口道:“长平侯腿脚不便,礼就不必了。你也是来的正好,南疆使团刚到不久,带来了不少新鲜玩意。”
徐映璧连忙代萧恒行了礼感念圣恩,然后在大殿下首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这时,萧恒才来得及仔细打量起站在大殿中央的那一群人。
他眯起双眸,眼中露出了些许玩味的神色。
南疆之地,历来鱼龙混杂,比之北疆犹过之而无不及。而在南疆诸多势力中,最为神秘并且最具危险性的,便是乌萨族。
没有人知道这个民族从何而来,从何而起,但是南疆的其他民族一提到这个民族无一不是心惊胆战。
他们的手中,有着许许多多常人无法理解的东西,比如,蛊虫,再比如,巫术。
而此番前来出使大魏的,便是乌萨族的使团。
只见他们全都穿着黑色的斗篷,一行约有七八个人,有男有女。男人都戴着黑色的头巾,而女人则包裹在黑色的纱巾中,只露出两只黑亮的眼睛。
而这时,其中一双黑亮的眼睛便正在直勾勾地盯着萧恒看。
萧恒正有些疑惑,那女人便开口了。她的声音同她的装束极不相同,甚至有些甜腻,“恒哥哥?你是恒哥哥吗?”
她的中原话似乎并不是很好,这一句话几乎要一字一顿,说得很慢。
萧恒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道:“南衣……?”
那女孩的一双眼睛立马弯了,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让人听不懂的话。
好在南疆使团中似乎有人精通中原话。
那人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口处,闭眼鞠了一躬。
这是南疆的礼节。
继而他笑道:“尊贵的客人,您好。我们的圣女说,谢谢您还记得她,她每年都有给您写信,不知道您有没有收到。今天见到您,她感到非常高兴,要不是这儿人太多了,她真的想上来赠予您乌萨族圣女最高的祝福。”
这时呼延奕冷笑一声,看向萧恒,阴恻恻地开口道:“哦?萧爱卿,朕倒还从来不知道,你竟同乌萨族的圣女如此交好?”
方才听到那南衣没遮没拦的那一席话时,徐映璧就已经十分紧张了,这装神弄鬼的死丫头说的什么,这万一弄不好,萧恒马上就能被扣上一个里通外国的大帽子。如今一听到呼延奕这阴阳怪气的问话,她是更加着急了。
好在萧恒像是毫不担心的样子,从容轻笑了一下,然后不急不缓地开了口,道:“皇上误会了,臣同圣女,其实也谈不上交好一说。几年前,圣女曾到北疆游历,不小心被北辽的人牙子掳了去,臣恰巧遇到了,便救下了她本是举手之劳,奈何圣女记下了,这才让臣沾了圣女的几分光,同她说过几句话而已。至于通信一事,说来惭愧,圣女年年与臣修书一封,臣却因为不知圣女具体之所在,从未回过信,倒是让圣女失望了。”
说着,萧恒还向着南衣的方向礼貌地点了点头。
南衣看见了,立马高兴地拍起了手。她虽然年纪看上去有十八九岁上下,也该是懂事的时候了,但行为举止却仿佛像个纯真的孩子一般,虽说无甚大碍,却总让徐映璧感到一丝微妙的奇怪。
不过方才萧恒说的那番话倒是说的精彩,不仅把事情解释清楚了,而且也驳了通信一说,一下子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就算是呼延奕估计也再跳不出半点毛病了!
果然,只听呼延奕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没再说话。
这时,那大殿中央又有一个苍老而浑浊的声音开了口,“我尊敬的皇帝,不知方才老朽所说之事,您考虑地如何了?”
☆、长生
萧恒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大殿中央正站着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中的老人,他瘦得出奇,左手握着一根龙头权杖,满脸皱纹,看上去就像一具干瘪的标本。
唯有那一双眼睛,仍然炯炯有神,不时地闪烁着光芒。
他就那么静静地盯着呼延奕看,平静的目光中却好似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呼延奕迟疑了片刻,继而道:“老巫所说……过于玄妙,朕实在难以相信。”
萧恒挑眉看了看徐映璧,问道:“这老头是……?”
徐映璧低声答道:“侯爷可还记得前些年皇上带回来的那个国师?原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民间巫师,而是从南疆乌萨族那边过来的,这个装神弄鬼的老巫据说就是那国师的师父,也就是乌萨族里最尊贵的老巫…”
萧恒点点头,眯了眯眼眸。
长久以来,居住在南疆的,都是一些未开化的蛮族,他们的部落中没有森严的尊卑之分,也没有泾渭分明的各种制度。唯一能领导他们的,只有所谓的圣女和老巫。
他们相信这两人有着上天赋予的力量,甚至能够通过咒语为他们带来永远也吃不完的牛羊和粮食。
想到这儿,萧恒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这一次,老巫和圣女都来了中原,南疆,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他微微偏过头,又问:“那先前那国师呢?”
徐映璧摇了摇头,道:“据说是失踪了……”
这时,那老人又开了口,缓缓道:“皇上,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我们无法理解的事物,然而,这并不妨碍他们真实地存在着。”
呼延奕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可是老巫,历代帝王可有哪个不想长生?先人们追逐了千年万年的东西,如今我轻而易举便能得到,岂非太过匪夷所思?这让朕不得不生疑啊。”
老巫摇了摇他的龙头权杖,抬起头来目光幽深地看了呼延奕一眼,而后道:“既然皇上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那老朽是不得不给皇上看一样东西了。”
呼延奕抬手道:“哦?是何物?老巫尽管呈上来便是。”
老巫颤颤巍巍地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两个乌萨人低声说了几句,萧恒虽然听不懂,但也大概能猜出来是吩咐了他们些什么。
果然,只见那二人点了点头,像是有些抱歉地对呼延奕行了一礼,随后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