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甚至恐怕包括穿衣吃饭。
可他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
他抓着母亲的手,焦急地问道:“母亲大人,是谁将我送回来的?费妮呢?”
“是谁?”萨洛迪公爵夫人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的神情来,她紧皱的眉目里像是矛盾,又有些犹豫,更多地又像是无所适从,“我亲爱的孩子,这个时候,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那位费纳希雅小姐的真实身份?还有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你为什么会受到如此的重伤?在卡敖奇国境之内,我不相信竟然有人敢这样伤害你。”
海格埃洛愣了一愣,“真实身份?”他思考了一下,神情终于带了点喜色,“是费妮送我回来的?那他人呢?”
萨洛迪公爵夫人深感无奈,她算是看出来了,她这从前段时间起一夕性情大变,变得格外悲伤忧郁且独断专横的孩子是真真正正地狂热地陷入到这爱情漩涡当中里去了。
不顾一切,不择手段。
此刻他眼里除了他的心上人,完完全全容不下别的东西。
可萨洛迪公爵夫人一想到他这一往情深的对象,又不禁深深头痛起来。可以说,她在短暂的时日里受到的惊吓,可比她生下海格埃洛后这二十多年所受的惊吓要多得多。
——谁能想到呢,那位被她宝贝儿子以雷霆手段qiáng行困在公爵府邸里,美丽端庄、恬静内敛的费纳希雅小姐的真身竟然是个男人?还是近期在国内名声鹊起、来自索菲恩使团的小禁咒法师。
命运可真是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哪怕她早就有诅咒延续的准备,却也想不到,这诅咒当真……如此如附骨之疽般无孔不入。
可这也是日后要思量的事情了。她了解自己的儿子的性格,倘若她真正qiáng硬的要拆散他的爱情(她看得出来,索菲恩小魔法师方面,完全是遭到自己儿子的qiáng迫。恐怕她还不用动手,恩莱科就会想尽办法远走高飞。),恐怕她所能得到的,就只有自己孩子可怜的枯萎的生命。
她深深地明白,这个家族的宿命痼疾与爱情偏执。历代以来,都不知道出了多少个死于爱情的可怜人了。
哪怕连她自己,都是这可怕痼疾下的亡魂。
她不希望她可怜的孩子也成为其中一员。
萨洛迪公爵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的眼神是这样忧郁,可很快,又迅速地坚定了起来,没有什么可以战胜一位母亲对孩子的爱。
她柔声对海格埃洛说道:“别急。你的小心上人可还没走呢。”
她轻轻喊了一声小魔法师的名讳,海格埃洛才发现自己的心上人就在这房间里面。
恩莱科显然已经换了一身装束,换掉了那身合适却格外可笑的裙装,穿上了合乎他身份的灰扑扑的魔法学徒袍。
这显然让他更自在。
他身形依旧瘦弱,是个少年模样。面容清纯秀气,不带攻击性的温和平静,看他这副模样,无论如何都无法想到他的变装竟然能够完美得那样天衣无缝。
海格埃洛已经可以不会将他同费纳希雅错认了。他们就是一个人,费纳希雅就是恩莱科,恩莱科就是费纳希雅。
命运的双子星,原本就是同一人。
可他依旧有心动的感觉。
哪怕小魔法师只是站在那里,几乎同yīn影融为一处,他也依旧有种心动的感觉。
“费妮……”他轻轻叫出声,然后又马上改口,“恩莱科。”
恩莱科听他这样叫自己,心中怪异的感觉有增无减。这是他取回身份后,第一次同海格埃洛对上面。
而从前,他同海格埃洛的立场,从来是敌非友。他听过对方以嘲弄的语气喊他索菲恩小魔法师,听过平平无奇的普罗斯阁下,唯独没有听过“恩莱科”。
他们并不是那种可以互称名字的关系。就像他自己,也鲜少会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试想一下让他去将海格埃洛的名字叫出口……
恩莱科面无表情地想着,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了,也太令人尴尬了。
“……你还是叫我费妮吧。”
话出了口又觉得不妥,“当然,你叫我普罗斯就可以了。”
海格埃洛当然从善如流:“普罗斯阁下。”
萨洛迪公爵夫人十分善解人意且风行雷厉地带着一众闲杂人等撤离了房间。
海格埃洛在看他。
恩莱科眼角抽搐了一下,连身体都感觉僵化了不少,下意识又倒退了两步,同海格埃洛那张大chuáng保持着相当一段距离。
他是相当想要倒退到yīn影里的。这个场合,这个房间,都太过尴尬了。
当然,他也明白,在经过圣光魔法治疗后的海格埃洛,根本没那个力气对他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