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那么软(167)
君琂并不觉得落魄,云淡风轻,笑言:“你不必紧张,该紧张的是我。”
话音方落地,突然外面一阵喧嚷,屋里的两人都停下,向房门看去,又传来几声刀剑相击的尖锐金属声,君琂与中书令自是一惊。
君琂暗道不好,她自知触犯逆鳞,为皇帝所厌弃,活路无多,不愿牵连府兵,早早将他们遣散,天涯海角,给予银钱,自有他们的活路。而此时的动静显然又是不怕死的跑回来了,以卵击石,都是胡闹。她起身欲探究竟,却见自外间屏风后闯来一人。
少年不过十六七岁,面色白净,薄唇微抿,君琂下意识看向少年眼眸,宛若稚子般纯澈,这样的gān净,让人羡慕,出淤泥而不染。
她青涩一笑,对着君琂俯身一礼,笑道:“君相。”
朗朗少年,风骨天成,于君琂眼里一亮。
面对代王李齐,中书令长呼一口气,他面露疑惑,欲开口,代王抢话道:“中书令何以在此,孤方从皇陵而归,来君府拜谒,不想被禁军所拦住,您怎地携带兵马包围相府,这可是大罪。”
中书令被问得哑口无言,总不能告诉代王殿下,我来鸩杀罪臣。
君琂闻言笑了一下,先太子弘的唯一子嗣,代王李齐,自幼在先帝膝下长成,颇得先帝喜爱,差点成了新帝,只是李齐太过单纯,与当今皇帝比起来,心计之分,天地之别。
天地昏暗,烛火被屏风挡去大半,她这一笑,落于代王眼中,显得缥缈而隐忍,这与平日里的君相,相差甚远。
君琂自是奇怪代王半夜而来,便好心道:“殿下此时拜谒,似有些心急。”
“孤等三载,自然心急。”李齐道,她并没有看着君琂,而将目光落在外间的兵士身上,目光深邃,看向中书令,言辞肃然,道:“中书令未回答孤的问题,半夜兵围相府,到底是何缘由?”
中书令本是皇帝面前重臣,方才碍于恩师薄面,眼下遇到不涉朝政的愣头青,语气不免桀骜,“自然奉圣旨而来,代王既已拜谒,不如早些离去的好。”
屋外,兵士林立,月黑风高,一派庄严森冷气象。
代王怔了怔,挠挠头,她一身玄色锦袍,俊秀儿郎,凝目看了会儿,亦不明白中书令话中含义。她懒得去搭理中书令,只走到君相跟前,她笑容满面:“君相,孤知晓你未曾许配,故此孤来求娶。”
中书令绷不住了,他来行鸩杀之事,本是预谋多日仔细布置,万无一失,偏偏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他踏前一步,礼未全就道:“就算求娶也该请家中长辈而来,半夜求娶,孤男寡女……”
代王被训得发怔,她也不恼怒,只对君相道:“姑母清阳长公主陪我而来,只是她毕竟是女子,被府内禁军吓得不敢入府。我是携遗旨而来,与一般求娶不同,自然不用那些旧俗。”
她笑着将遗旨递于君琂,面带羞涩,又不失端方大气,先帝亲教长子子嗣,岂会不如常人。
君琂纵在朝堂上历经多载,也不由她把持不住,眼前少年似明日照亮她,驱尽腐朽的污秽,带来生的希望。她没有去接,反倒是中书令迫不及待地接过明huáng色的布帛,观清字迹后,吓出一身冷汗,她知晓代王是先帝长子的后嗣,他当年死得过于突然,因此先帝格外溺爱这个皇孙。
上面所言,竟是让她嫁予代王殿下,侍奉先帝多载,这般的旨意着实不像他所为,君琂面色冷凝,中书令接过遗旨,反复观了数遍,上面的玺印做不得假。
代王面如冠玉,提议道:“两位若是不信,可去中书衙门去查下,可有诏书的记载,若记载,便是孤假传遗旨,若不是,孤便是假传旨意,自有圣裁。”
若无侍中存档,这份诏书就算是先帝亲笔书写,也无用处的。
中书令来不及宣旨,就遇到如此棘手之事,代王胸有成竹,不似作假,他面色为难。代王不知方才发生的事,反怪中书令:“大人为何在此,几百禁军扰了君府安静,方才若不是孤硬闯,只怕就给拦在外面。”
君琂并未说话,中书令来此本就秘密行事,鸩杀朝中废相本就是见不得人,外面几百禁军本就怕她会反抗。然而面对现实,她本就不愿抵抗,不料半路杀出了代王殿下。
中书令面色不豫,他奉旨意而来,被代王说了一通,张口要回,代王口齿伶俐又抢了他的先,道:“月黑风高,适合杀人,大人这是来做此事的?”
代王殿下不涉朝政,且自先帝驾崩后便去守皇陵三载,眼下方归,许是不晓得长安城内变故,且观她样貌稚气,恐她言语不当得罪中书令,君琂心生不忍,适当提醒道:“我已不是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