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从没问过她是什么,她不过是他同她娘亲的一笔混账。
只有江年,只有江年真真切切地同她说话,温柔地靠近她, 帮她治病, 给她她想要的东西。
聊缺缺看着千茶手中血淋淋的妖骨, 终于止住了泪水。
原来妖骨被夺是这样的疼, 不知那时的江年可曾感到害怕,不知江年那时有没有恨她。
她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往后倒去。
幽都之峰终于安静了下来, 天空也恢复了以往的颜色,方才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引儿,在聊缺缺倒下后飞了过来, 接住她的身子。
“娘。”引儿哭着叫她。
聊缺缺淡淡瞥了引儿一眼,冷笑一声,没来得及咽下的血从她嘴角滑下。
“开心了?”她问引儿。
引儿摇头,扶着聊缺缺的肩,嘴里胡乱地叫着娘亲。
聊缺缺轻轻吐着气:“白, 白养你这么多年,同这些人一起来对付我。”她抬眼看引儿:“早知如此,当初不如不要你。”
引儿低低抽泣两声:“娘亲,对不起。”
聊缺缺闭上眼,不想再看引儿,她强忍身上的痛,强忍额头上的痛,缓了缓气息,睁开眼睛。
一双淡黄色的舞鞋忽的出现在眼前,聊缺缺顺着鞋往上看,看到了裙角的彼岸花,这身裙子她熟悉的很。
当初离开即翼山,离开江年,她什么都没有带,唯穿了这身裙子,唯学了那几口曲子。
聊缺缺再抬眼往上瞧。
聊缺缺问:“你是谁?”
眼前人长着和江年一般的脸,却没有江年那柔和的眉目,她面上淡然无情的很,回望聊缺缺的眼神,更似冰霜。
“亏江月。”她回道。
“亏江月,江月。”聊缺缺轻轻一笑,重复着。
她抬头仰望江月,却仿佛看的不是她,是别人。
聊缺缺颤抖地抬手,似是要触碰江月垂于身旁的手,但怎么也够不着。
她虚晃几下手,微笑看着江月,开口道:“小月。”她顿了顿,话也柔和许多:“真巧,我妹妹的名字里,也有个月字。”
亏江月蹙眉,她听明白了,聊缺缺这是在学她姐姐。
她忽的一怒,抬脚朝聊缺缺的肩上用力一踢,夺过旋离手中的剑,抵在聊缺缺喉间:“你给我闭嘴!”
聊缺缺毫无畏惧之意,眼眸却更眷恋三分:“江年总说我像你,我瞧着是一点也不像。”
江月闻言狠狠进一步,剑尖入喉,渗出血来。
“少恶心我!”江月道:“杀了我姐姐,我今日就要你的命。”
聊缺缺没有阻止她,面上也不见痛苦之色,听江月这样说,又大笑一声:“我杀了你姐姐,我杀了江年,哈哈哈哈。”
众人不想再多同聊缺缺废话,千茶冷眼瞥了眼半疯半醒的聊缺缺,走到江月身边,将聊缺缺的妖骨递给了她。
江月接过妖骨,没有片刻迟疑,手指发力,咔的一声,妖骨破碎,手心作火,赤光起,妖骨瞬间摧为粉末。
在场,有些人是见过如何用妖骨杀人的,有些人没见过,但聊缺缺妖骨尽毁后,无人开口说话,山间只留微风残叶的声音,还有引儿忍着哭的抽泣声。
聊缺缺眼神放空,虚虚地倒在引儿怀里,闭着双眼。
不多时,聊缺缺原身形灭。
这个独占四方两山的恶霸,终于死于幽都之峰。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有话说
第101章 番外
千茶叫人来传话, 说是江月今夜将跳最后一曲挑灯舞。
她问枳於来不来看。
听到这话的枳於, 正站在案前提笔处理要事, 她轻轻应了个嗯,将小妖打发出去。
案边火光重重,枳於努力回想一年前的某夜, 在她面前着红衣跳舞的江月, 但却怎么也想不真切。
片刻后她垂下头,却发现,不知何时,她已在纸上写了好几个江月。
枳於将纸一折, 放在一旁。
幽都回来已过了半月, 枳於依稀记着, 那日江月眉眼间满是陌生之意, 话也不肯同她多说半句。
失神片刻,将笔放下。
桌边还点着江月喜爱的灯,枳於从北号山回于山, 什么都没有带,只带了这灯。
两盏,一盏于床边放着, 一盏便是这盏。
今夜月浓,弯弯地挂着,枳於望着天,心想,这样的夜江月该是很开心的吧, 江月素来对自己严苛,总说,夜,月,灯,花,伞,若是缺一样,她便不跳那挑灯舞。
枳於到时,即翼山十分热闹,花丛外已围了许多人,像许多次见的那样,花灯花伞已备好。
不同的是,今夜开的盛的是真正的彼岸花。
于山没有的,北号山没有的,枳於身边也没有的红色彼岸花。
枳於在人群前头见着了千茶,便飞了过去坐在她身边留的空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