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的一百零八次重生(4)
子不语怪力乱神,争当唯物主义好青年,钱银未得自然性命无虑。赵江胡七八遭的把这几句话默念两遍,然后壮了壮胆,向那声音的方向问道:“是哪位好汉在此当班?”
那窸窣声顿了顿,似有反应,却不见搭理,片刻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人头骨磨刀”声。
虽无答复,但知晓对方通人言,也暂时没割取自己项上人头的兴趣后,赵江彻底放下心,只一会便眼皮打架,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便将近午时。天光大亮,从漏瓦木缝透出的光,也叫这柴房透亮了几分,可以见物。
赵江便眯了眼往昨日出声的地方看去,瞧见的不是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看守汉子,而是个纤弱人影,手足被缚,跟自己一般的处境。
☆、要命的顾卿
“好啊,你昨日可是故意看我笑话?”
赵江半坐起身子,因瞧着对方是个年龄同自己差不多的少女,顿时也没了身陷险地的自觉,有意一逗,便故作恼怒模样,怒目而视。
那蜷缩一处的身形似是一顿,微微抬首看过来,正巧跟赵江视线撞了个满怀。
那眉目浅浅的,那一眼更是淡淡的,与这周遭境遇格格不入,瞧的赵江一怔,不知为何,就生出了想要亲近的念头,心里咚咚打鼓,又有种被看穿看透的感觉。
可少女一眼之后便收了回去,不出声,不搭理,如开始时般蜷缩在一处积蓄精力。
赵江观察一会,见那少女衣物不俗,很有来头的样子,又忍不住的出言试探一句道:“我乃祁连郡王,你对我这般不敬,要搁在上京城内,怕是要杀头掉脑袋!”
此话一出,少女更是连一眼都欠奉,把赵江晾在一边说单口相声。
赵江摆着纨绔子的派头叫叫嚷嚷好一阵,说的口干舌燥,万分的无可奈何,只得默认了这互不搭理的境况。
彼此就这么泾渭分明的在柴房里过了两日,白天里那少女总是乖巧安静的蜷缩在漏风的一隅闭目养神,夜里却总是要活跃一些,窸窸窣窣不知在做些什么。处了两日,赵江也对此举琢磨出了一点味道来,又尝试了几番套近乎失败后,心里极是后悔开场的玩笑话,若一开始恭恭敬敬按礼节来,至少这姑娘还愿意搭理两句,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自话自说的下场。
自作孽不可活。
赵江是个认命的主,见少女无意做举手之劳的人情,便只能伸长了脖子盼人来赎。
说来也是怪事,她这个祁连郡王虽不算宗室,但好歹也是个有爵位有身份的人,被绑了两天三夜,就没见着一个人着急的,来赎她的没见到人影,等赎金的也耐性十足,一日三餐定点送,见面了除了骂骂咧咧的两句口头禅,金银就愣是没冲她提过一句——就留着她与她二人,在这柴房,日日相对,岁月静好。
若非知道自己身上除了金银可谋外,再无用处,赵江都要以为自己卷入了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里了。
沉浸在被人遗忘的悲愤中,再加上被绑的时间过长,手脚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赵江望向少女所在,终于忍不住轻轻哀求了一声:“这捆绑play实在折腾人的紧,小美人,好妹子,好姐姐,你就行行好,帮我松绑一会好不好?”
一直不为所动的少女听了这话,倏忽看向了赵江,眼神略显异样,但这份异样很快就叫少女掩盖住了,低头似思量了片刻,少女终于对赵江说出了第一句话:“能过来吗?”
声音还有些脆嫩,但语调却沉稳的很。
赵江听了这么一句,喜极,整个人都亢奋起来:“哎哎,你终于说话了啊!我之前都在猜你是不是哑……咳,抱歉抱歉,我不说了,我这就过去。”
眼见少女脸色似有转黑的倾向,赵江赶忙打个哈哈,奉上笑脸一张,然后艰难的把自己一点点挪到少女跟前。
少女绑手的麻绳似紧实松,只虚虚一拽,便断开逶迤在地。那断开处被磨得参差发旧,联想起这些日子来夜班的窸窣声便能了然。
赵江见状便眉眼一弯,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口中却夸道:“姑娘蕙质兰心,机巧过人,竟能在一帮蛇鼠豺狼眼下瞒天过海,在下佩服佩服。”
少女扫了一眼赵江有些谄媚的表情,不予置评,扫过她手脚,道:“稍见青紫,气血滞涩之相,再绑个半天左右,你这手脚就可以不要了。”
赵江心里苦,忙道:“劳烦姑娘了。”
解了绳子,少女又帮她活络了下气血,叫赵江深感意外。
“此处到底不是久留之地,三日后,你随我走。”少女附在赵江耳畔低声说道。
怎变得如此平易近人起来?赵江起了两分警惕,再加上对寨子外那些大汉手中兵刃的畏缩,便摇头嬉笑道:“姑娘好走,我身手太差,怕添麻烦,还是乖乖在这儿等人来赎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