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或否+番外(17)
初雪的日子最好有人与之为伴,做什么都好,或者像他说的,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说,只要站着就十分美好。安宁想找人聊聊。
“雪把路都盖住了,我在17楼迷路了,你要不要过来接我“安宁编辑完短信,犹豫着没按出发送键,想想又删除了。才分开多一会儿,矫情,怎么这么矫情,一点儿也不像安宁。
“现在没那么冷了,你在gān嘛“安宁将信息发给宿舍的安楠楠。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没有回信。
安宁站在楼后头的空地,依靠住雪地里老树的yīn影里,感受到些许温暖和支撑。有些人需要吵闹的温暖,有些人需要光,有些人渴求光芒不得也能从黑影里取暖。安少林教会两个孩子欣赏自然的景色,感受风起云涌,日月升落,雨雪霏霏和晴日暖风的变幻,还没来得及教会他们调整因环境而生的情绪,就消失不见。在每个初雪或者初雨的时刻,安宁都不得不想起安少林来。那个狠下心抛家弃子的男人,怎么就是他成了个父亲。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选择和都杜云结婚吗
一伙街头打扮的男孩子出现在树后头的小径,中间的那个耳机挂在脖子上,被众星捧月般拥戴,那伙人显然都没有意料到安宁的存在,当她只是一团附在yīn影里的黑影。毕竟,她呆怔怔地,差不多是人鬼难辨。
“我去,吓我一跳!“对面一个男生真的夸张地跳了一跳,继而谨慎地向老树这边靠近,似乎想要探查yīn影的真相。路灯的光在百米外,照在雪地上幽幽地,“万一那是个丧尸,我这算不算是就义“他回头开玩笑,心下料定yīn影多半是缠在树上的塑料袋,或者旧报纸。
yīn影儿愣住了,不知所措。
“还就义欠的。你走不走了“中间的耳机男生无所谓地招呼其他人作势离开。
“哎,同学,你这大晚上的gān嘛!吓死我了,你冻僵了吗“他伸出手指要戳yīn影的肩膀,被安宁一手打掉,他知趣地返回队伍里。许是因为在外头站的久了,安宁的眼神冰冷凌厉。
对面的一堆人窃窃地笑,沿着路灯光的边缘踏入了17楼。17楼是专门给社团活动的,一共三层,紧紧挨着图书馆,地下室有一个小小的空房间,仿佛被遗忘了一样,安宁在这里能获得奇异的归属感。
回信来了,“看贞子。阿宁,晚上我可能得做噩梦了。“
“回来别太晚,还下雪呢。“
手机的光同样幽幽地,照在她雪一样冰凉的脸上。
下雪的时候真的不冷。安宁还站在树底下,头顶着远离家乡的初雪,心下有团火跃跃欲燃。安宁想要和过去做个了断。那浑浑噩噩不堪回首的岁月都抛去不理,也不去管顾俗世好恶。只是去追寻,面对。接受过初雪的洗涤,安宁感觉自己焕然一新,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理所当然地配得上这世上的任何美好,更有权利和义务去追逐美好的事物。想到这儿,顿时轻松自在,心内的那团火着起来了,猛烈地,汹涌地,大有吞噬万物的气势。
烧吧,烧吧。
舍不得似的拍打掉身上的雪,安宁又一头钻进地下室的黑屋子。
隔壁今天终于没排演话剧,说真的,对于他们蹩脚的台词,装腔作势又浮夸的演技安宁真是烦透了。今晚隔壁是温柔的钢琴声,尽管经由粗糙的音响发出,还是衬得安宁的心。
地下室比外头的夜更黑,也更加沉稳。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也就不用有所顾忌。安宁觉得心绪平和,甚至像隔壁的琴声一样温柔了。
“阿宁,我有点儿害怕,脑袋里总是那个贞子···“收着安楠楠的短信,安宁决定打道回府。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随即单薄的门板被拧开,走廊里的节能灯泡在原本黑漆漆的小屋地板上投下歪斜斜的一块光亮,墙角的烟火光此刻显得那么不起眼,不足挂齿。
他站在光里头,身形魁梧,地上的光亮几乎被他的影子填满了。刚刚获得片刻的宁静又被打扰,bào怒中的安宁祈祷着对方赶紧离开。但是并没有,他把门打开到最大,现在光亮遍布室内,此刻她宁愿自己变成立在墙角的一把破拖布。
“又是你同学你是鬼吗“他先看清楚室内的情形,惊讶不已。她在墙角靠着,一截香烟在指间跳呀跳,头发拢在帽衫里,小小的一簇,像是盛夏的一株丁香树。
鬼宁愿是鬼。
安宁贴着墙角站起来,扔烟头在地上,旁若无人地踩过他的影子,走过他的身边。他的脸像是孩子的一样,稚气未脱。
“小黑,该练习了,gān嘛呢!“先前带耳机的男生从排练室探出头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