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GL)(12)
看到采访内容的严云农,气得发抖,一通质问电话打去了柳嘉生手机上。
“你在干些什么?!”
“爸爸。”
“你立马给我回台岛,现在,马上,我这就给你买机票。”
“发生什么事了?”
“你看看舆论现在怎么说你?!谁给你出的主意,要你去做棠玄的模特!”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这都什么年代了,您不要那么固执。这是艺术,我不觉得有什么可害羞的。”
“那人家说你给她做小情人,你也觉得无所谓?你的脸皮就这样厚?!这样不知羞!”
柳嘉生把眼泪压在了眼底,死撑着说,“那也许在艺术上,我就是她的小情人。她找不到别的模特,我适合她的画,我是她艺术创作的缪斯。”
“你懂个屁的艺术!”严云农在那端喊了起来,“你多大?你一个刚刚成年的女孩子,你以为你经得起世人的用心险恶?你给我滚回来!以后我哪儿也不准你去!”
柳嘉生的眼泪流下来,晶亮的一滴挂在下巴上,她说,“你还是管好你的那个女研究生吧。”然后挂了电话。
棠玄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也许她来很久了,只是嘉生一直没发现。
“回去吧,你爸爸是为了你好。”
柳嘉生摇了摇头,两只手在胸前紧抓着手机,她低头蹲了下来,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下。
当晚睡觉时候,柳嘉生问棠玄,“你叫我回去,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你好?”
“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早知道还是该用职业模特。”
“可我们很快乐的不是么?”柳嘉生眼中一滴泪滑落。
棠玄背过身,躲开她浸在泪光中的眼神,走出去带上了门。
第二天的事情谁都没有想到。
两个警察上门,带走了棠玄。
柳嘉生哭着打电话给乔,“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乔你救救她!救救她!”
乔驱车赶到,载上柳嘉生一起去见律师。车上柳嘉生问,“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是她父亲。”
“棠部长?他......犯事了吗?”
“他任期要到了,又得罪了些人。”
“如果棠玄阿姨是清白的,法律就该还她一个公正。”
乔叹气,“嘉生,怎么会有人完全清白?你以为她从小接受良好教育,进入国际高等学府深造,成为会长开起画展,这些对某些人来说,是公正的么?无官不贪,中国的官,哪一个经得起查?”
柳嘉生震惊,“那么棠部长的事,棠玄阿姨知道么?”
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她那么聪明。”
“中国我们是待不下去了。”乔说,“我相信唐律师可以救她出来。我决定带她去意大利。”
乔把车开进一个高档小区,接上匆匆而至领带歪向一边的律师先生一起走。为了让两个大人方便商量,柳嘉生主动坐到后座。
她看着乔认真的侧脸,唐律师比着手势分析案情,她听着这其间的牵扯与波及,忽然觉得疲惫极了。她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一切都好陌生好遥远。
在派出所处理完所有的事,出来时天已经黑了。乔在一旁和唐律师握手致谢,柳嘉生看着棠玄走近,把手递过去,“我带了你的外套来,如果冷的话。”
为了避开闻风而来的记者们,乔把车停在隐蔽处。因此上车后好长一段时间,外面的路段都是寂冷无人。车子默默地碾过路灯光。
柳嘉生一直看着窗外。她觉得这座城在一花一叶地枯去。年岁倒转,想起许多曾经过往,那时皱纹不曾爬上美人额头。
“曾经你真的是,我的所有依托。”她对旁边的人说。
☆、秘
【5.秘】
夏天的暑假,进入尾声。
台岛的电视台上播报着海水那岸的消息。
棠部长发表离任演说。
柳嘉生坐在窗台上,望着外面。院子里刚刚洗过的衣服随风摆舞,所有的裙子衬衫中有一件显得分外突出——中间那件红色的薄衫,比其他的衣服都显得短小许多。
那是柳嘉生十二岁时候的衣服,曾在去夏城游玩的旅途中携带。
记得当时因为海上风大,于是让给了在甲板上看海的妹妹。一模一样的两个女孩,站在空空荡荡的甲板上,一个犹豫着把衣服递过去,一个犹豫着把衣服接过来。
以及后来发生在海上的那场关乎生死的争抢。一块漂在海上的救命的浮木,两个同样在海水中耗尽力气的人。
这些都是无人所知的属于两个人的秘密。
可是姐姐,为什么我觉得,当时你是故意松开了手呢?
我以你的名义活下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嫉妒你所有的一切,还是愧疚于自己的所为。
那些年生里呐,真的不知道,也真的不清楚。
你到底是否故意。
柳嘉生从窗台上下来,电视上棠部长正对着民众深情鞠躬。柳嘉生拿过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开学前一天,柳嘉生去山上看妈妈和妹妹。
她放下花,闭眼祈祷。
如今也算是个大人了吧。
前世今生般的童年。
夏天的风好像永远都不会吹到尽头。天海之间,大风空荡。
下山的路上,遇到千庭,柳嘉生看着那个背影一步一步地向前,呆了一会儿,然后追了上去。
千庭停下,两个人说着话。
“录取结果出来了,你在哪所大学?”柳嘉生问。
“台大。”
“我也是。”
“通知书上说要带证件照,你照了吗?”
“嗯.......”
“我没有照啊,也不知道现在回去照还来不来得及?”
“我家楼下有家照相馆,营业到十点的。”千庭说。
“那太好了。”柳嘉生弯着眼睛笑起来。
千庭点点头,转身又抬起步子,渐渐和站在原地的柳嘉生拉开了距离。
“千庭。”
柳嘉生喊住了他。
“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