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嫁(10)
小媛的指甲来回的抓着门,刺耳的声音隔着厚厚的门板我都能听得到。
我去厨房找了把菜刀,推开门,小媛被门带倒在地,她的指甲上翻,鲜红的血涌出来,我心口又开始疼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在哪?”
“湖南。”
“他去那做什么?”
“我的魂丢在那了。”
“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回不来了。”
我应该再问一问她的魂回来了没有的,可她说回不来了,尔山回不来了,这世上任何人,任何事再牵动不了我一丝的情绪了。
她一定是我上辈子的孽债,让我这一辈子支离破碎,她回来做什么?我宁愿她是个傻子,一个彻头彻尾永永远远的痴呆儿童。
我望着那双漆黑的眼睛,慢慢有了色彩,手里的菜刀毫不犹豫的砍了下去,却在离她额头只有一寸的地方,刀卡在了床板上,挪动不得。
小媛啊,你害死了父亲,也害惨了我。
第8章 葬礼
林漠荼的案子处理的很顺利,只需要陈瑗承认自己与那个试图猥亵她的老男人发生过那种关系,就可以了。
这林队长也是够厉害的,竟然让那老男人的妻子撤了诉讼。
林漠荼问她:“是不是真的。”
陈瑗怕被她追根问底,干脆点了点头。
林漠荼啪的甩了她一耳光,力道不大,轻绵绵地,像是爱抚。
“你就这么报答你的恩人?如果不是我,你可就呼吸不到这么自由的空气了”
林漠荼涨红了脸,终于憋出了一句:“不知羞耻!”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丫头啊。陈瑗摸着脸,没有理她。
从这以后,林漠荼再也没有来找过她了,再也没有一个人,在她面前叽叽喳喳,闹个不停了。
近来春雷阵阵,雨下个不停,陈瑗法院,学校两头奔忙,脚上的鞋子已经没有可以换的了。
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受不得寒,不得已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去商贸城买了两双老年布鞋,加在一起,不到三十块钱,她却心疼的要死。
她打定主意,不再找卢君爱要一分钱。而自医院分别一月有余,卢君爱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更没有汇过钱。
她托舍友找了一家披萨店工作,没做多久便被辞退了。原因是她做事太毛手毛脚了,不是繁忙时段打翻餐盘,就是拿东西的时候把整个仓库都搅的天翻地覆,最严重的一次,是她在拖地的时候,一个小朋友砰的滑到在她面前,摔断了两颗门牙,孩子的母亲把她劈头盖脸的一顿骂,餐厅的经理又是赔礼,又是道歉。
一个肤色惨白的女鬼挂在空调的出风口上,透过玻璃露出诡异的笑来。
陈瑗想起每次打扫卫生间的时候,地上突然多出来的一行脚印,还有每次进入冷冻的仓库时,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吹在她脖颈上的冷气,突然冲她砸过来的箱子,都不是巧合,一身冷汗忽的冒了出来,仿佛这宾客喧嚣的餐厅里,都成了披着□□的女鬼。
她吞了口吐沫,提出了辞职。
“还真的是个千金小姐。”说道“小姐”这两个字的时候,经理故意加大了音量,引得周围的员工都跟着笑了起来。
“她这身体哪是拿来干这些粗活的。”
“真是离了男人就不知道怎么活了。”
……
陈瑗这才知道,自己做别人“情妇”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了。
快到学校啊的时候,陈瑗接了一通电话,说是有他的快递在学校北门。学生的公寓都集中在西门这边,所以快递一般都走西门或是菜鸟驿站,邮政快递只走东门的门卫室,从来没有听说过北门有什么送快递的点。
北门那里只有一条东西贯通的马路,鲜少会有学生经过。
陈瑗昨天倒是从网上买了些资料,还想着今天那么快就到了,没有多想,下了公交车,便匆匆的往北门赶去。
门卫室里的老大爷趴在桌上打着瞌睡,北门除了陈瑗竟是一个行人都没有。
陈瑗站在马路牙边掏出了手机,翻开物流信息,里面显示她的快递还在福建。一辆车停在她面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捂着口鼻,拖进车里,昏了过去。
陈瑗是被冷水激醒的,脸上被泼了水,身上也被泼了水,好在陈瑗怕冷,每次出门都是裹得厚重而臃肿,冷水没有全部浸染到里面的衣服。
她用手拂去脸上的水痕,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被一张重影的女人的脸吓得出生尖叫,向后躲去。
她以为又是那个女鬼来纠缠自己,却不想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用白色的脂粉盖住皱纹,用一身亮丽的行头压下岁月的痕迹,一点都看不出来是经历过丧夫之痛。
陈瑗想起在公堂之上,在她承认是死者情妇的那一霎那,这女人的脸色比腌制过的腊肉还要难看。果然人啊,都是爱面子生物。
四下里哄闹声起,法官连拍了三次面前的案板,那个女人的胸膛,起伏的却要一次比一次剧烈。陈瑗清楚的感觉到,那起伏的胸膛里的愤怒和恨意。
最终死者的妻子放弃了诉讼,不再追究林漠荼的责任。而本是这场事故旁观者的陈瑗,替代了林漠荼成了罪魁祸首。
死者的妻子是一个赌场的老板,手中人脉通天,单看现在的处境,陈瑗就知道今天不死也要在这里褪从皮下去了。
死者的妻子揪着她的头发从地上拖起来,像是要连着她的头皮,一起揪下来。
她的脑袋被狠狠的掼在地上,四周的空气变得稀薄起来,有血液流进嘴角,呛进肺叶。
痛,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耳光再次落在她的脸上,陈瑗光滑的脸庞被指甲划出两道细长的伤痕。
能在一个女人的脸上留在疤痕,必定是另一个女人的杰作,因为只是女人之间的恨意才会如此恶毒。
有两个男人上前,动手扒去陈瑗身上的衣物,一片遮羞布都不打算给她留下,他们把衣服顺着窗口扔下,一个身形矮小的男人在她的腰间摸了一把,整张脸皱在一起,生怕别人看不到他那猥琐的笑意,“你要是不怕丢人,就尽管报警。”
“跟她废什么话,给我拍下来!”
“姐,相机好像坏了。”
“龟孙子,搞什么名堂,来之前我还用得的好好地,你会不会啊,拿过来给我。”矮小的男人坐在陈瑗身上,一只手夺过相机,另一只手还放在陈瑗的肩上,对着陈瑗上半身按下了快门。
突然男人发出凄惨的叫声,把手里面的相机甩的老远,从陈瑗身上滚下去,离陈瑗远远的,指着陈瑗的指头都是发着颤的,越抖越厉害:“她,不是人,她不是人,姐,我不干了!我不干了。”
另一个男人拾起相机,看着黑色的相簿,嘟囔着:“什么啊,什么都没有啊。”
而从陈瑗的角度,恰巧可以看到刚才相机的显示屏上是一张惨白的鬼脸,却被一双无形的手按下删除键。
“没有出息的东西!”死者的妻子愤愤的骂了一声,一双在赌桌上磨出老茧的双手,狠狠的拧在了陈瑗身上,拧出青青紫紫的伤痕,像极了欢爱后的痕迹。
拿过相机,对着陈瑗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按下了快门。
“容嬷嬷不找你演真是可惜了。”陈瑗嘴角噙着笑,那么云淡风轻的,仿佛被剥光了衣服的不是她,被打了耳光的不是她,被拍了照要被放到网上的人不是她,该屈辱的破口大骂的人不是她。
“还真是个贱人,去死——”陈瑗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又一巴掌,又一巴掌……
陈瑗手掌贴着地面,感受着,那穿堂而过的冷风,嘴角无声的翘起。
谁也没有注意到警笛声越靠越近,施虐者沉溺在□□他人的快感中,而陈瑗则在忍受着如坠冰窟的寒冷,好在这冷意,抵消了那些拳脚和巴掌带来的耻辱以及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