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命陪君子了。
推开门，风从毫无阻挡的大铁门吹了过来，周围房子本来就不多，能用来遮风的事物也少，寒冷便单刀直入地杀了过来。
好在围巾够厚，好在雪地靴也够暖的。
熹柚走到街口，缩在了树后等车，边给简书男发了个消息。
【我出发啦，时代大厦一楼见。】
简书男很会挑日子，月假一共两天，她避开平安夜，选了圣诞节这天。
满大街都是温馨欢乐的节日气氛啊，这样的时候，不冒粉红色泡泡也该暖心一笑。
在这样具有仪式感的一天里，把某些关系确立下来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熹柚拦到了车，简书男也回了消息过来。
【注意安全，别冻着】
啊啊啊，熹柚开心地冲司机叔叔报出了地址，她感觉她好像是要去赴人生第一次约会啊！
不管等她的那个人是谁，她都是第一次和自己喜欢的人出去约会啊！
那个人是简书男，更是锦上添花。
简书男这边，给熹柚的消息成功发了出去，她便把手机收了起来，抬头看了眼面前的时代大厦。
二楼有个游戏城，三楼四楼是电影厅，五楼有个装修很精致的奶茶店和很有名的甜品店。
再往上就是她消费不起的了。
简书男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熹柚面上看起来什么都很喜欢，但其实从来没有说过有特别喜欢什么东西。
唉，生来就什么都有的人，应该也不会对什么钟爱吧。
“先买奶茶，再看电影，有时间的话再去游戏城玩玩儿。”
制订完了今天的计划，简书男在心里鄙夷了自己一下，还是落入俗套了。
但是紧跟着，她又笑了起来，像刺破寒冬的一缕暖阳。
那又怎样，和她一起俗的人是熹柚，再俗她也愿意。
约好的时间是十一点，熹柚出门的时候是十点半左右，算上路程就算堵车的话顶多也就迟到个几分钟。
简书男清晰的脑子里计算着一切，但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时针走过了十一点，十二点都走过了。
她腿都站麻了，熹柚还是没来。
在人来人往中干站着实在是太尴尬了，简书男便一次又一次地踩上电梯，从一楼走到五楼，又从五楼下到一楼。
在上电梯和下电梯的地方都有发传单的人，在简书男手里已经积累了一把同样的宣传单之后，人家看到她都不乐意发了。
简书男跑去买了杯奶茶来，加了双倍的珍珠，满满一杯捧在手里才让她心情好了一些。
游戏城外面的玩偶小哥都注意到她了，跑过来往她手里塞了个气球，然后笨拙地冲她比划了个爱心，又做了个笑脸。
最后两只手握拳，手肘往下，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
他妈的。
等到耐心边缘了，简书男看着依旧平静无波的手机，挑了下眉。
手机下一秒就嗡嗡嗡震动了起来。
接起来，不说话，看熹柚怎么解释。
“简书男……呜呜，简书男……呜呜……简书男……”
熹柚在哭。
但是简书男能听出来，她哭不是因为自己。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张阿姨，张阿姨被车撞了……她还在手术，呜呜……我好害怕啊简书男……”
被车撞了？
简书男心里竟有些庆幸，还好这个不是发生在熹柚身上。
她身边走过几个女孩，嘴里在讲着什么连环车祸，临江桥，伤者，数量不明……
车祸这么严重？
“熹柚，你先别哭，现在哭也没用啊。你先缓缓，打电话给你爸妈，然后等手术结果就可以了，知道吗？”
简书男恨不得飞到熹柚身边去，听到她哭声慢慢小了，才问，“那……你要我过来陪你吗？”
熹柚抽了下鼻子，看看亮着红灯的手术室，“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李叔和我妈也在这儿呢。”
“那行，”简书男不知道该不该叹气，“我们下次再出来玩儿吧，你先，先……我先回去了。”
要挂电话了，熹柚又叫住她，“对不起，简书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今天还迟到了呢，还好你没来，不然我多尴尬。”
熹柚沉默了一会。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会这么需要简书男。
快到时代大厦的时候，路就被堵住了，司机的手机新闻里播着市西区临江桥发生的一场特大车祸，听起来心惊肉跳的。
结果前面也是出了一场车祸，大概是出门时翻的黄历不对，本该欢乐无比的一个节日，却变得如此可悲和血腥。
然后，她就看到了张阿姨，身边还倒着一大堆菜。
是她一路跟着救护车来到医院的，也是她镇静无比地叫来了素小芬和李叔，张阿姨被推进手术室之后，她才崩溃地哭了起来。
那个时候，她竟然最想见见简书男。
多奇怪啊。
“你先别挂好不好？”熹柚声音低低地撒了个娇，“我真的很害怕，你跟我说说话，说什么都行，行不行？”
简书男琢磨了一下自己现在和熹柚的亲密程度，有句话还是溜出了嘴。
“……你别这样，你这么说话，咳……我都想赶到你面前，然后把你揉进怀里了。”
躲在安全通道的熹柚险些没因为兴奋过度尖叫出来，但是还有一层悲伤压抑着，她扯了扯嘴角，又撇下去了。
这样的时候，就很想问些无聊的，好留住电话那头的人。
“简书男……我还没有失去过什么人，我是说，我拥有的那些人。我没经历过什么生死离别，今天张阿姨一身是血得躺在路上，真的吓坏我了……”
简书男安静听着。
“我忽然就觉得，珍惜身边的人真的很重要呢。”
熹柚意有所指，只是可惜简书男不在面前，不然她就可以把自己真诚的眼神和表情给她看看了。
“熹柚……”简书男低低笑了起来，“你是在说我吗？”
“嗯。”
熹柚点了点头，又酸了鼻子。
“后天见。”
简书男快速挂了电话，再不挂，她怕这颗脆弱的心脏就要炸了。
妈的，是爱情啊。
虽说是事出有因，熹柚还是觉得自己那天做的不对。
在缓和关系的节点上，却放了她鸽子。
为了表达歉意，熹柚从熹恩慈之前给她带回来的礼物里精心挑选了一个出来，从素小芬那里顺走了一个精致的包装袋，打包带去了学校。
想起当初简书男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样子，熹柚就觉得好笑。
那时她心想着，谄媚这种事她做不来，谁爱媚谁媚去。
现在把自己最喜欢的礼物拿了出来，她却半分心疼都没有。
教室里不是个好说话的地方，宁珊珊组织着又按成绩调了一次座位，大家怀里抱着书包，全部自觉排成了一队。
熹柚往前挤，挤到了简书男旁边。
她们分别站在两排，简书男感觉袖子被人拽了拽，低头就看见了熹柚那巴掌大的脸。
她没说话，只是努了努嘴巴。
通常这动作都是暗示什么的，再不济也要表达个意思，但是简书男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出背后的深意来。
等到熹柚要翻白眼了，她才恍然懂了。
啊，噘嘴撒娇？
“咱们大考不频繁吧？两三个月也就考个一两次，你们就不能争争气全部都留在这个班吗？”
宁珊珊撑在讲台上叹气，看着底下抱着书包像等着领救济粮的一群家伙，一个头三个大。
“这次的成绩，我可以说，一点也不好。”
不好到了什么地步呢？
教室里□□个人在默默收拾着书包，眼圈泛红，想哭又不敢哭，教材实在是太多了，书包里塞不下就往怀里抱。
有个女生收得慢，走的时候一本书砸在了脚边，她终于呜咽一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