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只是为你配戏(5)

许沛瑜心里一阵开心，没憋住，笑得发出声。

——你，没心没肺，还笑话我。那头的人抽泣着。

——我不是笑话你，只是听你哭得难过，以为是多大的事。

——这还不是大事？！小人儿的委屈和愤懑一股脑的全迸发了出来。

原来向允阳已经有了一个交往了两年的同系女友，刚刚送陈子夕回家的路上，只有短短路程，向允阳却抓住一个适当的时机有意透露给她，这样的含蓄透露，要是对方有意，能断了念想，要是对方无意，说了也无妨。但要是不说，怕一旦产生了误会，就不好收拾了。

可这一说，陈子夕内心的小小希望又破灭了。虽说喜欢，可也不能罔顾伦常道德，挖人墙角的事是万万不行的，可望而不可及的郁闷，搅得小人儿化作了水，一个波动就能荡出一滩水来。

大二上学期，一切如往常一般，沛沛仍旧勤于学业，严令要求我一起，出入于自习室和图书馆。我仍旧懒散，时常在自习室看着书打起了盹，或者找着各种借口偷溜着在四处转悠，但沛沛也不生气，总觉得哪怕是如此也好过从前，我知道她是特意减少我独处的机会，怕我胡思乱想。我也拒绝了一两个从大一便开始讨好我的学长和同学，“既然不喜欢就该明说，不该把人耽误了。”沛沛说。

开口拒绝着实不容易，但眼瞅着笼中小鸟被放飞自由，去寻觅更高的树、更美的花，我内心觉得自己高尚了起来。但沛沛却不同，她不觉得那些小鸟已然在笼中，说它们说不定踱步于几个鸟笼之中，挑选着更舒适更漂亮、吃食也更好的鸟笼，这个鸟笼关上了自然还有其他，不过最后它还是进了鸟笼，没有了自由。

真丧，一点也不浪漫。

第11章 第 11 章

待学期即将结束，我们踏上了去往B城的航班。B城一到冬天漫天飞雪，厚厚的积雪能完全遮盖住地里的庄稼，泼出的热水能瞬间结冰，道路靠扫雪车清扫才能正常通行车辆，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成了我们两个南方小姑娘的向往。

看雪的事推迟了一年，计划倒是详尽完备了许多。初冬，我们踏上了这片期待了一年多的土地，大雪已经下了多日，飞机未降落，盘旋在城市上空之时，我们便已经通过舷窗看到四处白茫，交换了眼神，看到彼此眼中的激动雀跃。哪怕拖拉着行李走出机场，在寒风中不住打颤时，兴奋劲仍没褪去，两张冻得已经不见血色的脸上，仍写着“兴奋”二字。

照着行前攻略，我们很快就找到了预定好的民宿，一进到温暖的室内，伸张开因瑟缩而酸痛的身子，咿咿呀呀的叫喊着，民宿老板看着我们，哈哈大笑起来。民宿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大姐很是热忱，给我们弄了热水喝着暖身，眼看着要饭点了还邀请我俩一起吃饭。听闻此地民风彪悍，男子多擅喝酒，喝了酒不清醒了自然容易闹事，可是唯独害怕家里婆娘。可看眼前的大姐，虽不像南方女子般轻声细语，但爽快直率引得我们很是喜欢。

——下次啊，带喜欢的人来，来瞧初雪，瞧见了，两个人就能在一起一辈子。大姐如是说。

听到这话，我们不禁都脸红害羞起来，可是这时，我却很没用地想起那个别人的墙角，心里有些怅然。

在B城的几天玩得很尽兴，看了下雪、打了雪仗、堆了雪人、跌跌撞撞地滑了雪，凡是与雪有关的活动都试了试，吃了好多当地特色菜，睡了北方特有的火炕，也去了当地有名的几处景点。拍了很多照片，其中一张，我们两个人穿着滑雪服四仰八叉地摔在一起，一身狼狈，被滑雪场的摄像抓拍到了。虽丑却很有意思，所以花钱洗了两张，方方的拍立得相纸被我们拿起看了又看，每看一次又紧挨着大笑一次，那次旅行的快乐，都汇聚在此了。

第12章 第 12 章

从B城回学校后，期末考试来了。

安排得非常紧凑的复习时间让我叫苦不迭，沛沛说我这是咎由自取。我琢磨着回嘴，脑子里除了刚刚硬塞进脑子里的知识点外，就只剩“你是对的”这四个字，无奈下继续啃着书。好在那个小冤家还是刀子嘴豆腐心的，给我买了我最爱吃的肉羹汤和煎饼，填饱了我的辘辘饥肠。

期末考有惊无险的结束了。

在沛沛的陪伴下，我这小小的单恋的失恋伤口，在慢慢愈合。我不曾想，对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能有如此强烈的情感，以致这样难以释怀，但我知道我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有很多很多的可能，多到无法绝对地认为我无法再遇到一个会那么喜欢的男子。

我很快就不会再那么喜欢向允阳了。

我一直这么认为，直到半年后。

L城的夏天，不能仅用酷暑二字形容，太阳晒在皮肤上火辣辣的疼，盯着地面看能看见不知是热气还是阳光像招摇的水蛇般扭动腰身，一切不真实起来。我办了张游泳卡作为解暑利器，沛沛是只旱鸭子，我自告奋勇教她游泳她仍怕水怕得厉害，去了一两次后便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去了。

不去就不去，我自己去。我嘟囔着出发了。在泳池游了几个来回，游累了就坐在池边，泡着脚看几个小孩学游泳，为孩子们的萌态迷得整个人都柔软了起来。就在这时，听到远远有人大喊“有人溺水了”，我紧张的往泳池张望，水中央确有一个人扑棱着，他四周都没有人，离他最近的人灵敏地从池边一骨碌跳下水往他那里游，万幸的是，人很快救上来了，但是似是失去了知觉。

人群都聚集到一起，分布在场馆的人看起来不多，聚集起来吵吵嚷嚷的却是闹腾得很，围观群众中有人支招说要赶快找安全员过来急救，有人指责安全员竟然没有在场，也有人跃跃欲试却又胆怯忧心，在七嘴八舌中有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跪在溺水者身边，开始为他做CPR，手法娴熟，举止从容。

第13章 第 13 章

要是没见着就好了，慢慢就会忘掉，一旦见着，只看那么一眼便知前功尽弃了。看见他的一瞬，所有关于他的记忆和感情如同被关押着的囚犯，敏锐地发现囚门有轻微松动，便不要命般地一下又一下地冲撞而来，待地上的人吐出了水，有了些直觉，他站起来为急忙赶来的安全员腾出位置，我再次确认他的脸，很清楚的感知到，那些囚犯越狱成功了。

人很快便被送往医院，人群也散了。我楞在那里，不知道是为目睹了一场溺水还是因为再见到他而震惊。他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笑着看我。

——看来把你吓着了。他走近了些说。

——没，没有。我回过神，只觉得脸上一阵冷一阵热。

——走吧，吃点热的会好一些。

他带着我到场馆外的一家粥铺，果然如他所说吃了些热的感觉好多了，他说这是他的经验之谈，刚开始见到大体老师的时候，一节课下来视觉和嗅觉都不好了，最后就是靠着一碗热汤缓过劲来的。

我忍不住盯着他看，他变了，头发短了好多，换了副棕色边框的眼镜，脸颊略微凹陷，但唇边的米窝还在。

——向医生，你好像瘦了些。我不禁脱口而出。

——好像是，医院里事情多。他摸了摸脸颊。

——实习也这么累么？当医生好辛苦，我心里想着。

——在学校我们学的都是基础理论，和实际还是差别很大的，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他耐心地回答我。

——向医生你也常来这里游泳么？

——不太规律，有空了便来。

那句“那下次一起来吧”被生生卡在喉咙口，我一口接一口地吃着粥，生怕一停下，这句话便会不受控制地自己跑出来。

吃完粥，天色已经有点晚了，他送我回学校。我摇着手和说他再见，看着他转身走远，我没有径直回宿舍而是在操场上走了一圈又一圈。这是我第一次，以自己，以陈子夕这个身份遇见他，不是陪着沛沛就医，不是沛沛的牵线搭桥，这是陈子夕自己的缘分，可这缘分只有这么浅，这么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