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精+番外(83)
昆仑见神凰盯着自己绣的被面看,担心神凰挠她,解释:“在凡间,凤凰是皇家才能用的东西,所以,我少绣了你几根尾巴。”
神凰又抖抖被子,嘴角微挑,语气却是气哼哼的:“我堂堂神凰,你居然拿我当被面!”她说完,又用力地嗅嗅昆仑的被子,上面沾了不少昆仑的神气,她又继续哼:“还每天晚上都盖着我睡。”
昆仑说:“凡间的被子都会绣被面的呀,只有那些穷得实在绣不起被面的人家才不会绣。通常大家都会绣鸳鸯和牡丹之类的……”她的声音微低,悄声说:“我绣别的东西,它们压不住,只能绣你和九尾,可没见有往被子上绣狐狸的。”
神凰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谢谢你没嫌弃我!”说完,躺下去,把被子全部抖开,盖着昆仑的被子,盯着头顶上的蚊帐,问:“你每晚躺床上做什么?”不管昆仑躺床上做什么,都不会是睡觉。昆仑女神打个盹都是好几千年起步。
昆仑的床并不宽,刚好够睡两个人。
她只有一个枕头,凰鸟难得不霸道一回,分出一半给她,于是,她贴着凰鸟睡了半片枕头。
昆仑说:“凡间的夜里也很热闹,很多人在晚上造孩子,往北去三百多里就是省城,有很多花楼,很多姑娘唱曲和招揽客人,一些姑娘不愿意,就会被老鸨和龟公打得死去活来,还会给强行喂药之类的……”
“人们看得见的地方和人们经常忽略的角落,像是两个世界,有些地方,比炼狱更像炼狱。”
昆仑说着,声音更小,说:“镇上的花婶和她儿子……呃……和她儿子生了个儿子,然后对外称是她儿媳妇生的,她儿媳妇怕挨打,认下了。”
神凰:“……”
昆仑又悄悄说:“我推算过,也看过花婶的儿子的血脉气息,他们确实是亲生母子。”
神凰:“……”她知道昆仑没事就坐在昆仑山头看热闹,但没想到来到人间这习惯还在,这都看些什么啊。她伸手,捂着住昆仑的眼睛:“你都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又补充句:“也不怕污了眼睛。”
昆仑说:“不是用眼睛看的。”
神凰说:“污了神识就更不行。”她说话间,扭头看向昆仑,便见昆仑脸上的伤痕消失,脸上的皮肤恢复往昔的白皙细嫩。她动用神眼凝望望去,只能看到原本的伤口处有隐约的神华微光,便明白昆仑这是把伤口遮起来了。
昆仑说:“我一个人住,要是露出现在这张脸,会惹来很多是非,会遇见很多丑态。我脸上有伤,那些人看到我的脸便是一副恨不得退避三舍的模样。”
神凰忽然很好奇昆仑在人间的经历,让昆仑把她的人间的见闻和经历说来听听。
她俩聊到半夜,脚程比神凰略慢的九尾到了。
九尾顺着神凰和昆仑的气息到了院子里,一眼瞥见这俩同盖一床大被躺在床上,整个儿都愣了下。她回过神来,缓缓迈进屋,坐在客堂。
昆仑起身,迎出去,喊道:“九尾。”
神凰正听到昆仑说某户人家接生保大保小的事,九尾便来了,然后她身边就空了。她顿时没好气,暗想:“破九尾,不知道明天早上天亮了再来,哪有半夜三更进别人家的。”她气哼哼地从床上起身,踏着重重的步子去到客堂。其实她的步子并不重,真要是重了,不要说昆仑家的木地板,连大地她都能一脚踩踏,只不过是脚步时踩出来的声音大,显得步子重,表明她的不高兴。
九尾似笑非笑淡淡地瞥了眼神凰:欺负昆仑单纯没别的心思,都钻人家被窝去了。
神凰:你管我,我乐意!
她炫耀:“昆仑还把我绣在了被面上天天晚上盖着我。”
昆仑:“……”她诧异地扭头看向之前还很不乐意,这会儿又炫耀上的神凰,有点不太明白这是在闹哪一出。可能是在故意气九尾?反正她俩打打闹闹都习惯了。
九尾:“……”还要点脸吗?
昆仑解释道:“人间有在被子上绣鸟的习俗,没有绣狐狸的,我这是入乡随俗。”
九尾:“……”她为什么不去找神界的人打架要来这里。
第61章
九尾沉默几息时间,没在昆仑在被子上绣谁这种小事上纠结。
她在来到这里时,便觉察到了异样。
昆仑把本体和第二真身分离,神魂意识脱离本体,第二真身来到这个灵气极度匮乏的地方,混迹于凡间。
神的神魂意识强大,即使真要入世修行,也不必真身亲至,分离出一缕神魂意识附与未成形的胎儿中,随着胎儿的逐渐生长,神魂逐渐成形,待足月出世后,便与凡人无异,经历凡人的一生,待寿命到尽头后,神魂归位意识融合。这是在对自己无损的情况下去经历去修行。
昆仑此举,不像是入凡尘修行,更像是避世。在避开神界的纷争?还是其它什么?
九尾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的直觉来自于冥冥之中对某些正在发生的事情的预估。
这是一种极其不好的直觉,宛若天塌了般。自神界以古族小世界撞向昆仑后,她便一直有天塌了的感觉,当来到这里后,这种感觉更甚,那是一种危难临头在劫难逃的覆灭感。
她的心里有猜测,但无论是神凰还是昆仑都没有任何异样。神凰的实力不弱于她,昆仑更是对她们都要强大,她能觉察到的,她们也能,她们没提,她也不好说。
九尾来了,昆仑的床睡不下她们仨,只好都不睡觉。
昆仑看她俩似乎都有长住的打算,于是让九尾把身上的神光收敛起来,将那身狐裘做些遮掩变成寻常百姓常穿的衣服。
昆仑怎么说,九尾怎么做,把一身雪白的狐裘变成素净的白衣。
凰鸟见状,瞅了眼九尾的衣服,说:“你这么一身白,看起来跟守孝似的。”
九尾淡淡地回答句:“父母死了,无亲无故无依无靠,来投奔亲戚。”
凰鸟:“……”得,你守吧。
昆仑大清早起床,先是给院子里种的菜浇水,还要到井里提水倒进水缸里,再生火做饭。
她做饭时觉察到似有人在说她,稍微听了下,发现是距离这里约有七八里路的一个村子里的老大妈不行了。那老大妈的儿子媳妇不太孝顺,把她当牛马使唤,累出一身病,也已经熬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她儿子媳妇本来是舍不得给她看病抓药的,但算计上她,觉得她当这位远近驰名的大夫能挣钱,想讹上她。诊费和药钱现在还赊欠着,他们没打算给,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治好了,他们就哭穷赖账,如果没治好,就说她庸医治死人,来讹诈一笔。反正她一个孤女,无亲无靠的,好欺负。
这家人从这大妈的婆婆开始,就不是个行善积德的,养的儿子不成器,这大妈不到三十就守了寡。她照顾着婆婆拉扯着儿子,但她儿子受奶奶的影响,从小把自己娘当牛作马。她那恶婆婆又让孙子娶了自己娘家的侄孙女过来,之后大妈又有了孙子孙女,一个人养着一家好几口好吃懒做的。这世道对女人极度不公平,女人出了嫁是死是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很多人嫁出去后,死在夫家,娘家人都不会过问一句,即使过问,也不过是为钱财。大妈无路可去,即使想跑,没有路引,连出镇子都困难,只能这么当牛做马熬尽寿元。
她用凡人的本事救不了大妈的命,但能让她最后卧床的这段时间没那么痛苦,过得轻松些和走得轻松些。
那大妈刚咽了气,这会儿她的儿子儿媳正张罗着人要抬着尸体来她这里闹。
昆仑做好饭菜,吃凰鸟和九尾尝她的手艺,待她们吃完早饭,她把碗筷收进厨房清洗。
九尾见昆仑撩起袖子洗碗,也挽起袖子,说:“我来吧。”
昆仑没拒绝,应了声:“好。”洗几个碗,不用和九尾争,况且,那大妈的儿子和同村的人已经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