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不动声色,要知道现在太上皇都未发话。
“皇上,此事尚有很多疑点,还请皇上细加查看。而且,盐运之事事关重大,为今之计不宜临阵换将,致使盐运不可收拾。”说话的是另一辅相李允墉果然,皇帝要收拾林如海,太上皇自然会派人相保。
当下,又有人复议。
“李大人,盐运之事事关重大,更应该换上妥帖之人,严肃盐纪,怎可维护巡盐御史和扬州守备之失。”
“盐运之事复杂迷离,这临时换将,非有两三月功夫,这两三月功夫出了差错,谁去承担?”
“李大人……”
两个大臣就这样相互吵起来。
李衍垂下头,说来要不是太上皇看重,他还没资格进入朝会。上朝以来快一个月了,这还是李衍第一次看到朝堂的吵斗。
唾沫横飞,各执一词,轻易不退让。
上首的两皇叫人摸不出心思,大都数百官面容沉静做高深之状。
这两辅相吵着要动手时,皇帝道:“够了。”
两人立刻转身,对着皇帝躬身行礼。
“王相,你有何主意?”
王师济此人狡猾,道:“恭请皇上圣裁。”
皇帝见王师济没有表态,反到舒心。
太上皇突然道:“赵学士,你怎说。”
李衍看了过去,赵学士赵自畴是皇帝在王府的主薄,在今上第一次科举就是二甲进士,历经三年多,赵自畴已经是中枢要员,内阁学士了。
虽没什么实权,但是确是实打实的天子近臣,可以说是变样的谋臣,连宰辅和辅相都会给他面子。
赵自畴一直不语,表情在之前也是一成不变的。
可是现在,赵自畴是皇帝最信任的臣子,却被太上皇点名,这不得不让思虑。
但凡此时赵自畴有一丝不如皇上的意,或许明日就会让皇上生出怀疑。当然,如果完全不如太上皇的意,太上皇突然想找茬,赵自畴少说也得被斥几句。
赵自畴还是老神在外,似乎没有感觉到其中的危险。
“恭请皇上、太上皇圣裁。”
当真是不给太上皇面子,王师济说皇上圣裁是很官方的语言,叫人挑不出错。可是如今,赵自畴说请太上皇、皇上圣裁,就暴露的不是一点两点。
两个恭请圣裁,可是两个人都请皇上,只有赵自畴还请了太上皇。
这明面上听来,王师济似乎投靠皇帝似的。
不过,在殿上的人又岂会都是看着表面就认定了,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暗骂了赵自畴一句老狐狸而已。
太上皇丝毫不觉的意外,他又望向朝堂上下。
“李编修,你来说。”
李衍暗自叫苦,他一个小小编修本就得他照顾才得以上朝,如今让他进入两派大臣都不愿打破的平衡。他立即出列,道“回禀太上皇、皇上,微臣年轻识浅……”
太上皇眼睛锐利起来,隐隐带着怒气。
李衍话头一转:“却有一问。”
太上皇神色缓和起来道:“说。”
“盐商为何为了盐路争执,导致发生械斗?是巡盐御史分配不均,还是聚众闹事、胆大妄为?”
太上皇望向严法惟。
严法惟道:“启禀皇上,此事还在调查中。”
太上皇冷道:“既然还在调查,那么调查之后再做结论。”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跪了下来。
“退朝。”太上皇率先带着人走了。
朝堂寂静一片,皇帝在上边也生气得紧,甩袖离去。
李衍和众多大臣缓缓站起来。
严法惟路过李衍身边,道:“李编修真是年轻有为啊。”
李衍将这嘲讽当做称赞,淡淡道:“谢尚书称赞。”
严法惟冷哼一声,大踏步离开。
其余的人也看了看李衍,各有其意,吴新会拍了拍李衍的肩膀,微笑的离开了。
李衍哀叹一声,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啊。
赵自畴路过李衍身旁,道:“年轻人气盛是要不得的。”
李衍平静道:“就事论事,无所谓气盛与否。”
赵自畴微笑,却冷道:“你好自为之,别强做你不能做的事情。”
李衍一怔,这话到不像是嘲讽,反而像是指教。
抬头望着赵自畴的背影,他和这个皇帝近臣并未有交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