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为难GL(57)
放假之后,我没有像阳遥那样宅在家中,每天大清早就出去,陪着安净穿街过巷,招摇过市。
那是我答应过她的事情,一起去寻找蓝鱼失落在这座城市里的男朋友。
纵横交错的街道如同蛛网,而我们是被粘在上面的小虫子,被巨大的城市迷宫吞噬。
没有稻糙人可以指路,我们没有方向地兜兜转转。
“这是最后一封。”
难得最近都是风和日丽的天气,安净蹬着脚踏车驶进公园,直接将车子放倒在柔软的糙地上,然后躺下,将信封高举到眼前,遮挡并不炽热的阳光。
我坐在她身边,双手抱膝盖,专心地盯着那只粉蓝色的信封。
她从来都不拆信,也许是不希望将别人的隐私泄露,但却告诉我,这是一封情信。
和所有的爱情故事同样美丽,一个男孩子为了追求自己心爱的女生,不断地给她写情信。
不多不少正好十二封,一年的光阴,旖旎多情,缱绻流转。
安净从没解释过为什么那个男孩子要在同一个城市不同的街道寄出差不多内容的情信,我以为流浪应该有更广阔的含义,即使不远走天涯,至少也该踏足不同的城市。
而那个男孩子,更像是在不断地搬家,居无定所。
“为什么他不在固定的一个地方寄信?”我更想问,既然有这样坚定的决心要表白,为什么不面对面直接开口。
安净翻了个身,趴在糙地上,侧着脸来看我。
“你没有注意到吗,我们每一天出去,都比前一天要走更远的路。”
我当然能够注意到,因为这是幸福在延伸。
那对情侣最后无法完满,但却成就了我的痴想。
“他是不是……越来越失望?”信封的地址一次比一次接近城市的边缘,也许那个男孩打算在得不到回应的一年后,离开这里。
即使距离越来越远,爱恋却越来越深。
每个月寄出一封表白的信,每个月都失落一次。
“不知道。”安净摇摇头,“蓝鱼是有回信的。”
我微微吃惊。
“也就是说并非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如此说来,这分明是鸿雁传书。
“我没看过蓝鱼的回信。”安净枕着自己的双臂,手指稍微松开,信便跌落在淡绿色的糙地上。
“如果是拒绝的话,对方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寄信了吧?”人都害怕伤痛,况且被拒绝的那种痛,一次就足以刻骨铭心。
被伤害过,这一生都无法忘怀。
无论是那个人,还是那段情。
“也许。”安净闭上眼睛,仿佛在享受阳光的温暖。像这般晴朗的冬日,很有春天的感觉。
“蓝鱼自杀前的那个晚上,把这十二封信交给我。”安净的手指略微神经质地揉捏着地上的青糙,“她说,这是她男朋友写给她的信。”
如果只是为了循着地址找人,蓝鱼大可以把里面的信抽出来,只把信封交给安净。
掉在糙地上的粉蓝色信封没有被撕破的痕迹,也许已经被人仔细地粘合过。
“大概蓝鱼最后还是被打动了。”炽热而固执的感情,通过每月一次的书信传达,里面也许包含着很多缠绵悱恻的字句,而女孩子都很感性。
“算了。”安净长长地吐了口气。
“啊?”我不解,看向她时,她依旧闭着双眼,仿佛非常疲倦。
“最后一条街道都找过了,不见人,也没有办法。”说到最后时,她笑了笑。毕竟,被打动的是蓝鱼,我们没有必要一同沦陷其中。
“那么……明天不找了吗?”我也趴了下来,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
“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我要把房间清理一遍。”她近乎呢喃地说着,仿佛即将入睡。
快过年了……我却几乎忘了呢。
每一年放寒假时,我都会准确地算着过年的日子,会和阳遥热烈地讨论该如何瞒着家人到郊外放烟火和鞭炮。
而最近,我醉心于每天与安净见面的时光,宛如约会般踏遍城市的角落,早将过年抛诸脑后。
我如此,阳遥也是如此。
接近年三十了,却没听她提到过半点新年的计划。
有什么事情,占据了她的心?
“学姐,年初一的晚上我们一起去郊外放烟火吧,我知道有个地方非常适合。”我说得兴高采烈,她却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