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次试探, 就是想看看毕果和简学周的关系到底到了哪种程度,或者说,简学周对毕果,会不会以公徇私地护着。
以往简学周还会打个太极,今天算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把答案砸到了她面前。
简学周是不会让王泽随随便便开掉毕果的,但王泽绝对不允许一个挑战她权威的人,真长长久久地待在她的组里。
所以现在……只能让毕果自己走了。
王泽咂咂嘴,给简学周回了个表情结束对话,然后给菡萏拨过去了电话。
新的一周,毕果迎来了郝萌萌的热烈拥戴。
开晨会的时候,郝萌萌就一直站在毕果身后搂着她腰,等晨会一结束,郝萌萌把毕果拉到了茶水间,压抑着叫声表达对毕果的崇拜。
“果果果果你太棒了吧!!!”
“果果果果你怎么谁都认识啊!!!”
“果果果果你那个号爆的也太快了吧!!!”
“碧根果大大你是不是有爆火体质啊!!!”
“锦鲤锦鲤快让我摸摸。”
毕果任由她揉圆搓扁,也不急着让这个激动的傻瓜冷静下来,只时不时注意着茶水间的入口,防止有人突然进来。
晨会都是在二十七楼开,这个茶水间的位置比较偏,这会一般情况下,倒也不会有什么人。
等着郝萌萌嚎够了,毕果挑一挑眉,可嘚瑟:“我说了我有办法吧?”
“嗯嗯!!!”郝萌萌猛点头,“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信。”
“嘿。”毕果拍一拍她的肩膀,“少女你也可以的,平时多发两条有用的微博,我帮你转。”
郝萌萌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好的!抱紧大大大腿!”
两人笑着出了茶水间,往楼梯口走。
二十七楼可真是比二十六楼安静多了,分成了挺多个独立办公室,一眼可以望见的人寥寥无几。
郝萌萌小声道:“果果,我觉得以你这个干啥啥成的本事,爬上这一层不是事。”
“我爬这一层干嘛,主编和总编都在楼下大厅里坐着呢。”毕果来回看了看,“这里主要是市场部啊。”
“哇,你真想当主编啊?”郝萌萌瞪着眼。
“当然啊。”毕果斜她一眼,“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郝萌萌努努嘴:“我就不是个好士兵,我觉得主编的责任太大了,每个月的销售额完不成还得背锅。”
“人家也赚的多啊,而且,”毕果顿了顿,“我要是当主编,肯定不会让一个组的风气变成这样。”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会议室里的贺想从窗边走回来,对简学周道:“现在的新人都挺有想法的。”
简学周笑了笑:“篡位的想法吗?”
“有篡位的想法是好事。”贺想道,“我们组里要是人人都把自己当主编,我不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了吗?”
“真想回家结婚带孩子啊?”简学周的手指敲在文件夹上。
贺想走到她跟前,低头笑着道:“简总,我年龄可真不小了。”
要是在自己的人生中安排了生孩子养孩子这事,贺想的年龄确实不小了。
她是白橡的资深老员工了,比简学周这个空降总经理还大六岁,人倒是很漂亮显年轻,但真去了妇产医院,也得被叫做高龄产妇。
简学周跟她谈了谈《火焰》接下来的方向,贺想叹了好几口气,感慨现在杂志不好做。
这是事实,纸媒整体都在没落,他们这个夕阳产业,要不是版权部现在拉着,也得裁些员,关些组了。
这是管理层的烦恼,基础岗位的编辑们,着眼现在,都愁得十分具体。
比如“花泽组”群里,王泽突然发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毕果深深皱起了眉头。
-我说过多少遍,自己组里的事自己解决。
-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消息是怎么漏出去的,你们心里有点数。
-我再强调最后一遍,都给我把嘴把牢了,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别说。
-再有这种事,不用我说,自己麻溜地滚蛋!
猛然一通火,又猛然没了影。
人本来就没在公司,连看个表情解析的机会都没有,郝萌萌悄悄拉了拉毕果衣袖,用口型问她:“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毕果道。
群里梓轩先回话,道:好的,王爷,我知道了。
菡萏是同样的回答:知道了。
郝萌萌赶紧跟着说:嗯嗯,王爷,知道了。
知道什么,毕果心里还是那三个字:不知道。
但她这会要是特立独行地不回话,这锅踏踏实实就砸在了她脑袋上。
她回一句,这锅还能砸得稍微迟一点。
毕果于是也回了句:知道了。
群里恢复了安静,被莫名其妙训了一通的花泽组三人,兢兢业业地开始工作。
毕果越干越觉得不对劲,越干越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糊弄过去了。
王泽说有人通外组泄露消息,梓轩在家养胎,有什么消息都迟知道一步,大家第一个排除的就会是她。
菡萏别说和别的组的人说话了,她连自己组的人都不会多说一句,于是第二个也排除了。
剩下毕果和郝萌萌,郝萌萌胆小,也从来没跟其他组的人玩过,用脚趾头都知道,嫌疑人是毕果。
毕果和外组的人关系好,旅游时照片拍了不少,平日里也有几个人,路过时总是会笑着扔包零食在毕果桌上。
哪怕毕果不张扬,这些细节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王泽意有所指的那个人就是她,然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泄露了什么消息,毕果却一无所知。
王泽没有私下来找她谈,也不把事情说清楚,这么没头没尾地训斥一通,尽管花泽组的人很少,但吃里扒外的罪名却一点都不小。
毕果要想把事情搞清,理智温和一点的做法就是私下找王泽谈。
但她就是不想这么做。
大概是进入白橡以来,多次的坎坷和胜利给了她勇气,让她觉得,只要自己清清白白,只要自己拼命努力,便不会被规则所压制。
既然公开的训斥那就应该公开地解决,于是毕果直接把消息发到了“花泽组”群里。
[email protected]王爷,其实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句话发出去以后,郝萌萌猛地转过了头,瞪着眼睛看着毕果。
毕果没理她,继续发了一条:
-我觉得把事情说清楚一些,更有助于我们知错不犯错。
郝萌萌一把抓住了毕果的胳膊,也不怕菡萏听见了,道:“你疯了吗?”
毕果看她一眼:“你不刚还说永远支持我吗?”
郝萌萌的表情惨不忍睹,她想说的话很多,这会却不能说,急得跺脚。
她要拉毕果去洗手间,毕果没动:“等组长回消息呢。”
但直到这天下班,王泽也没有回复毕果的消息。
这种直接的忽视,不会让花泽组的人觉得是她不敢或者不能直接和毕果对峙,而是会实实在在地加重“这件事说的就是毕果”的砝码。
下班以后,编辑大厅依旧很快散了人,菡萏早早地关了电脑离开,郝萌萌磨磨唧唧地等毕果。
但毕果坐在电脑前,发了挺久的呆。
直到大厅里实在没几个人了,郝萌萌拽了拽她的袖子:“我们走吧。”
“你也觉得我泄露了组里的消息吗?”毕果转头问她。
郝萌萌立马摇头:“我没有。”
“没有为什么不让我问清楚?”
“我没不让你问清楚,但你直接在群里问,她不会回你消息的。”
“是吗?”
郝萌萌丧气地低下了头:“这不就没回吗?”
“看来还是你了解他们多一些。”毕果关了电脑站起身,“走,回家。”
“你打算怎么做?”郝萌萌紧跟在她身后。
“问清楚。”毕果道,“她躲了今天,还有明天。”
“她一出差可能一个月都不回来。”
“为了这点事躲一个月,没必要。”毕果道。
下了楼到了要分开的地方,郝萌萌拉着毕果的袖子没松开。
毕果叹了口气:“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郝萌萌犹犹豫豫终于道:“我相信你没有泄露组里的机密,毕竟,组里真有什么机密,咱两也不知道。”
“对。”毕果点点头。
“但是你最近还是少和其他组的人来往吧。”郝萌萌道,“她既然说了,就是在警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