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别十三余(30)
“要是男孩子,就叫年年,江熹年,要是是个女孩子,就叫岁岁,江黎岁。”
“年年有余,岁岁平安,真好。”
宋淑曼接着周汝的话:“我看呀,是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吧。你得再怀一胎,才能凑个一对,儿女双全。”
“我要是年年有今日,那岂不是年年都在怀孕生孩子了?宋淑曼,你当我是母猪啊!”
宋淑曼憋着笑,“我可没说,这是你自个说的。”
周汝看着这两个,算上青梅肚子里的,三个孩子在这闹腾,“你两,每次来我都不知道你们两个是来听戏的,还是来打趣闹腾的。”
许青梅指着宋淑曼向周汝告状:“周姐姐,她总扰我听戏!可得好好管管。”
“明明是你打扰我听戏。”
“是你打扰我。”
“你打扰我!”
“明明是你!”
“才不是呢,是你!”
周汝看着面前两个人你一嘴我一嘴地来往着,说的话要是泡泡,这房间漫天都是泡泡了,“小孩子脾气,坐你们这儿,迟早要被吵死。”
“你们吵着吧,我先出去了。”
宋淑曼一同起身拉住周汝的手腕,“姐姐这就走了?”
“怎么,还要我在这听你们吵多久啊。”
周汝手上戴着的玉镯子露在衣袖外,许青梅看着,“周姐姐这镯子还挺好看,就是有些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宋淑曼慌乱回她:“玉镯子不都一个样吗?”
“成色品相不同,怎么会一个样。”
周汝将镯子上移藏进衣服里遮着,“可能都是一个色,就像了些,玉镯像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这镯子不值钱,戴着玩的。”
“我还有事,先去忙了,你们好好听戏。”
许青梅托着下巴,嘴里的话梅干好似永远没停过,她瞧着戏台子的方向,又不像在听戏,安静了好一会儿,她突然看着宋淑曼,“淑曼,我记得小时候程阿姨手上也戴了一个粉玉镯子是不是?”
“那只镯子粉得漂亮,只是混了白的,小时候觉得漂亮,后来才知道,混了的就没那么值钱了。周姐姐那只倒是像程阿姨从前一直戴着的那只,程阿姨没换过,一直戴的那只,我印象才深点。”
宋淑曼回她:“那也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你当着周姐姐的面讲,人家要是以为你是说人家偷的窃的怎么办?”
“呀,遭了,满脑子都在想像不像的了,倒忘了这个,周姐姐该不会生我的气了吧。”
“淑曼,你陪我找周姐姐吧,我方才真是无心的。”
“一孕傻三年,你这脑袋瓜真是糊涂了。”
许青梅这会看着眼泪汪汪,楚楚可怜的,“淑曼,你快陪着我去吧。”
“走啦。”
许青梅挺着个肚子,连她的零食兜都没拿上,宋淑曼扶着她的手,一路往后院去。
路上碰见周汝抱着琵琶,她奇怪问着:“不是在前头听戏吗?怎么过来了?”
许青梅小心翼翼,“周姐姐,你没有生气吧?”
周汝笑了出来,“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生哪门子的气?”
许青梅拉着周汝的手,“我刚才讲的话周姐姐你别放在心上,玉镯子都一个样,像不像都是平常事。你就当我怀孕怀得糊涂了,讲话都不过脑子的。”
“我不记心上的,你还特地跑来做什么,你怀着孕,身子要紧。”周汝向来温柔,“好啦,回去听戏吧,这种碎屑小事的。”
晚上宋淑曼同周汝吃饭,宋淑曼看着她手腕处的玉镯子,周汝抬头看她,问道:“戴着好看吗?”
“好看。”
许是又想起白天的事,周汝说:“我还是摘了吧,平常时日要是一个不小心磕着碰了,毕竟是你母亲……”
她想摘下,镯子卡着关节骨处,怎么也摘不下来。
宋淑曼握着周汝要脱镯子的手,“姐姐,不用摘,这不是那只,只是像一些,这是新玉。”
周汝停了动作,“好你个宋淑曼,骗我还说得那么真。”
“当初送你那个,确确实实是我母亲的,只是这个不是了,你从前收了放在床头没有戴,后来我问了,玉也分主人的,别人戴过的不能戴,我就买了个相似的换了你那个。”
“戴了,就不能摘了。”
宋淑曼的这句话,就像是在说,我们在一起,就不能反悔了。
“那我就戴着,到头发白了都不摘。”
第25章 三月初三
“来了?”
“来了。”
宋淑曼在金店里看饰品,各式各样摆了一整排,金光闪闪的。
林黛兰随手拿起一枚戒指戴在自己手上,伸到面前手心手背转着看了好几眼,她总觉着戴金的太俗气,又摘了放回原处去。
林黛兰走到宋淑曼身侧,低头看宋淑曼挑的什么,“说好郊游的,怎么约在这见面?”
“想着青梅要生了,我这不是想着给孩子送点礼,让你帮着我一起挑一挑。太多了,看得眼睛疼。”
宋淑曼指着桌面上一对金镯和一个长命锁项圈问,那是方才店掌柜特地拿出来给宋淑曼看的,“你觉得是这个长命锁好看点还是那个金镯子?”
“我当是什么事呢,挑礼物,这还不简单?”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林黛兰扫了一眼,隔着玻璃橱窗指了三个,“都包起来。”
掌柜听着高兴,忙点头应着:“好嘞小姐。”
宋淑曼看了一眼林黛兰,“你干嘛?”
“不就是送礼吗?选不下来就都买了呗,我看着这几个都还挺好看的。”
宋淑曼同她打趣,“廖太太,结了婚还这么阔绰啊。”
林黛兰打住宋淑曼的话,“宋小姐这话就不对了,我花的可不是廖慎言的钱,这都是我往年自个儿存的零用钱,花自己的钱,不用再向他打个报告吧?”
“你就是花他的钱都不用,结了婚还分什么他的你的,他的,统统都是你的。”
“说来,青梅都要生了,你和廖慎言打算什么时候要一个?”
“宋淑曼,该是我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结婚吧?”
宋淑曼两指并拢,挡在林黛兰嘴唇前,“那就互相打住,彼此都不问了。”
林黛兰挪开她的手,拿起宋淑曼纠结的其中之一放在手里细看,“平安锁好看点,寓意也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宋淑曼接过林黛兰手里的金锁,递给掌柜去,“就这个吧,劳烦您帮我包起来。”
买好礼,林黛兰挽着宋淑曼出了店,寻了家咖啡店坐着。
“挑都挑好了,别看你那个礼物了,好看得很,青梅一定会喜欢的。”林黛兰捧着宋淑曼的脸抬头,“看我,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你说这个很丑的围巾的?”
林黛兰笑得灿烂,“廖慎言织的。”
谁会不知道是廖慎言织的,若不是廖慎言亲手织的,林黛兰身上怎么可能出现这么个织得歪扭的围巾。
“天气都转热了,再接下去都要夏天了,你还戴围巾啊?”
林黛兰驳她:“你懂什么?”
“是是是,我不懂,你们夫妻两恩恩爱爱,腻得我这咖啡都不用加糖了。”
“再说了,夏天哪有这么早来?”
夏天来的不早吗?在宋淑曼的记忆里,夏天总是来得很早,从窗外停不了的知了叫声开始,连叶子都涂了绿色颜料一般鲜艳。
夏天走得也很快,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的蛙鸣,第一片黄了的叶子在街头出现,匆匆夏天,年年总是如此。
“或许吧。”宋淑曼这样回答道。
回家路上,宋淑曼遇到陈宁书,她手上提着蛋糕盒子,在这里看见宋淑曼,陈宁书愣了愣,“优等学生,你怎么在这儿呢。今天是周汝的生辰,你不会是不知道吧?”
“我……”
“她这会,在家里头吧。你帮我把这生日蛋糕带过去给她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宋淑曼接过蛋糕,正要叫一辆黄包车,被陈宁书叫住。
“喂,优等学生。”
“宁书姐还有什么事吗?”
宁书朝她摆了摆手,“走吧走吧,快点去,不然今天就要过完了。”
宁书姐说完话就转身走了,宋淑曼站在原地,想叫住她,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宋淑曼到时,周汝已然是有几分醉意了。脸颊绯红,眼神微醺,旗袍凸显腰身,更何况,她还晃晃悠悠地扭着身子。周汝晃着手中的酒杯,那酒沾染红了杯壁,她瞧着玻璃里的倒映,慢悠悠抬头看着宋淑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