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是想学这个!
女孩嘴角一瘪,却只得闷闷答应下来。
容凌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摇摇头:“我没有名字。”
容凌也想不出什么名字,索性第二日让她自己到李郎中跟前报道,让比自己有文化得多的李郎中取名。
次日,药铺中就多了个名为艾草的小丫头。
容凌休息时,艾草在磨药。容凌吃零嘴时,艾草在打扫屋子。容凌睡懒觉时,艾草还要学习分辨草药。
就连艾草因为磨药不小心伤到手,她也不带抬眼的。
好在李郎中心肠软,找来药膏给她敷上。
一晃过去三五日,这天李郎中又出去义诊,就有不速之客上门来了。
王五挑的正是午间时候,他和其他两三个流氓地痞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林掌柜在哪儿?老子们有话要问。”
光说话嚣张不算,他们手里还拿着棍子,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铺子里其他几个病人见情况不对,忙偷偷溜走。
果然还是找上门来了,容凌放下手中的药杵,似笑非笑看向来人:“几位找我有什么事?”
她今日穿着一件藕粉色长裙,江南民风开放,容凌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都露在外面,雪白的肌肤也若隐若现,即便她易容后的她只是清秀之姿,照样让人看得眼馋。
几个地痞瞬间看直了眼,差点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直到带头的王五一声提醒,他们才反应过来。
“老子手上的人,怎么被林掌柜拐到你手上去了?”王五问道,指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艾草,“而且我听说这丫头这几日都在林掌柜处打杂,你不给些辛苦费说不过去吧?”
“是吗?”容凌反问,说着从柜台上抄出一把算盘。
她手指灵巧,几番拨弄,就得出结果:“这小丫鬟这几日在我这儿吃了两只鸡,三条鱼,两身新衣裳,还有鞋子……”
她说个不停,原本就算是讹人的王五哪还听得下去:“停,这都是你自己愿意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哦?”容凌反问,“那她留在我这儿,也是她自愿的,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她能言善辩,几个流氓地痞根本说不过她:“少废话,老实将这丫头交过来。还有,林掌柜若是不想给钱的话,嘿嘿,肉・偿也不是不行……”
话音未落,容凌将手中的算盘往柜台上拍出「啪」的一声响:“艾草,关门!”
艾草忙一阵小跑,将房门闸紧,又跑回容凌身边。
她此举更是让几人哈哈大笑,馋得口水都快滴下来:“想不到林掌柜如此主动,那兄弟们可就不客气了……”
容凌冷哼了声,没有回答。
片刻之后,房门紧闭的药铺内,传来乒乓声响,一阵哀嚎过后,房门打开,以王五为首的几个流氓地痞被扔在地上。
他们原本特意挑的今日李郎中这个唯一的男人不在,来找这对妇孺的麻烦,结果没想到容凌出手快得让人都反应不过来。
几人在地上唉哟交换着,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艾草咬咬牙,将炉子上烧着的热水倒入盆中,狠狠泼出去。
顿时,外边传来猪叫般的声音。
周围的百姓往日就深受这几个地痞骚・扰,眼下见他们终于被收拾,顿时围过来指指点点,不知是谁先掏出一个臭鸡蛋,狠狠砸在王五脸上,然后是烂菜叶,菜帮子,都毫不客气地招呼了过来。
王五一伙人吃了瘪,灰溜溜爬走了。
容凌气定神闲,继续拨弄起算盘。
不一会儿有好心的邻居过来劝她:“林娘子,你这般虽是解气,只是听说那王五后头可有人撑腰呢,万一到时候他们来阴的怎么办?不如你先出去避一避?”
容凌哪会在乎这些,谢过对方的好意提醒,每日继续该干嘛干嘛。
果不其然,王五回去之后,想起今日受的气,哪肯善罢甘休,过了三两日,他又带着人上门来。
不过这一次王五不是领头人,而是卑躬屈膝地跟在对方身边:“公子有请……”
“哼——”被称作公子一纸折扇风・骚地展开,“本公子倒要看看,你说的美人,能有多绝色。”
说着,正在药柜旁取药的容凌正好转过身来,红唇黑眸的模样撞入对方眼中。
被王五带来的知府家公子瞬时心花怒放,故作沉稳地缓步走到容凌跟前:“这位美人……”“何事?”容凌可没什么好脸色,直截了当问道。
殊不知她这副清冷的模样,越发让人心痒痒。
男子清了清嗓子:“在下姓冯,单名一个简字……”
“哦?”容凌瞥了他一眼,“那你有什么病?”
男子一愣,没想到她竟问得如此直接。
他唇角的笑意有些挂不住:“我没什么事,只是想和姑娘聊聊。”
“没病就出去。”容凌手指指向大门口,“不要劳烦我做生意。”
她几次三番,冯简面上终于绷不住:“好你个不知高低的妇人,本公子愿意到你门上来,是看得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是吗?”不等容凌开口,门外突然传来悠悠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想不到堂堂知府公子,便是这般对待百姓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循声望去。
容凌也不例外,她顿时诧异地瞪大眼:“荣……清沐?”
清沐,正是荣青杉的小字。
容凌万万没想到她会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扬州城中。
自从上次二人分别,容凌定居扬州城后,便用荣青杉送自己的信鸽给她报了信,告知她自己眼下的处境,是以荣青杉能够一眼将自己认出来并不奇怪。
不过此举只是为了让荣青杉放心,没想到眼下她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荣青杉一如往日,依旧是一身竹青色长袍,言谈举止间皆是风度翩翩,将故作风雅的冯简衬托得如同东施效颦。
她走过来:“是我来迟了,叫娘子受了委屈。”
“娘、娘子?”这下,不止是容凌,冯简也难以置信地开口,对身边的王五斥责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女人是寡妇的吗?”
冯简原本就是以为容凌孤身一人好欺负,要是叫他爹知道自己调・戏有夫之妇,定然能将他的腿给打断。
再一看这荣青杉周身贵气远远压过自己一头,冯简就算是个草包也知道先敬罗衣后敬人,有些局促地收起扇子。
“叫二人误会了。”荣青杉温声道,“在下乃京城人士,我家小娘子前些日子不久和我闹脾气故而远走,现在才好不容易找到。”
说罢,她又扭头朝容凌看过来:“不知娘子近日过得可好?”
容凌心知她是替自己解围,再者若自己当真与知府公子起了矛盾,闹到上头,难免会叫人察觉。
民不与官斗,再者为了不让苏栩栩发现自己的踪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容凌轻哼一声,故作别扭地别开眼不看荣青杉。
冯简这个草包老实了,王五却仍不甘心:“怎么可能,我明明打听过……”
“我家娘子脾气大得很,既然生气,自然不会对外提起还有我这个相公。”荣青杉微微笑道,“相信她的脾气,诸位也领教过。”
此话一出,王五想起自己前些时日被揍的经历,顿时浑身颤了颤。
他仍然不肯善罢甘休:“那我不管,你家的娘们儿拐走了我手上的小丫头,该赔钱就赔钱,不然将人还回来。”
“是吗?”荣青杉指了指角落里的艾草,“不知你说的可是这个小姑娘?”
在场的人没有谁否认。
荣青杉从容不迫道:“虽然在下今日才赶到扬州,不过相信我家娘子心善,定然不会做出强取豪夺之事,其中必有原因。”
“既然知府公子在此处,不如劳烦您替我家娘子和这人之间做个论断可好?”
荣青杉不愧是朝堂上一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好手,明明对眼前的情况知之不多,她一开口却无形中将冯简抬到高位上。
冯简平日里家教甚严苛,动不动就因为犯错被家法伺候。
因此,扬州城的贵公子圈里他是最没脸面的那个,故而才和王五这等捧臭脚之人厮混到一起。
眼下听到荣青杉这番话,冯简心潮澎湃,跃跃欲试,对二人展开询问。
渐渐的,周围还有老百姓凑过来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