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泣+番外(56)
虞泣紧紧抿着唇,忍了又忍。虞展鹏仍旧在骂骂咧咧,她终于走出来,面对虞展鹏出声:“我是爷爷养大的,你除了打我,你还做过什么?”
虞展鹏神色暴戾:“老子管教你天经地义!”他靠近讲台,随手抄起了讲台上的教学演示的三角尺,抬手就朝虞泣砸去。
事发突然,我们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虞泣下意识地一躲,手臂被打出了一条红痕。虞展鹏的力气很大,几乎是立刻,虞泣苍白的皮肤上就显露出了一条红色伤痕,隐隐有点要裂开。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虞泣向后闪躲的时候,腰直直地撞上了一张课桌。
周围的几个家长反应过来,立即上前制住虞展鹏。宋老师也叫来了保安,教室里顿时一片慌乱。
我没有搭理还在叫骂的虞展鹏,连忙去扶住虞泣,说话间带出了我自己都没发现的着急:“你感觉怎么样?没受伤吧?腰怎么样?我们去医院?”
宋老师打完电话,过来问:“虞泣状况如何?后续我来处理,你先去医院。”
她转头对妈妈说:“这个学生情况比较特殊,她和陶之昭关系最好,可能要麻烦您和两个孩子去医院。费用问题我处理完这里的事会赶过去的。”
妈妈摇摇头:“虞泣这孩子我们也熟悉。您不用客气,我这就带她去医院。”
虞泣全程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脸色苍白。我扶住她没受伤的右手,她才说:“腰好像…伤到了,走路有点难……”她试着走路,发现右脚完全没有感觉了。
我心急如焚,和妈妈一商量,一左一右搀扶着虞泣下楼。
到了医院急诊,护士姐姐给虞泣处理了伤口,又送她去拍片检查腰椎。
情况不算太好。虞泣原本就有腰椎问题,现在又再次受伤,两相叠加,很是麻烦。最让我在意的是,医生说的一句话:“这个小姑娘之前是因为家里人打到腰,留下病根,这次又……恐怕得住院疗养一阵子,观察一下恢复情况。恢复得好的话,以后可以勉强正常行走,右腿不太能和正常人一样了。最糟糕的情况是这右腿可能一直没有感觉。”
我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自己的感觉。怎么会这样?虞泣才十七岁啊,就要留下影响一生的后遗症。
凭什么啊……
我的不甘心和沮丧写在了脸上。或许不仅仅是这样?一想到虞泣的一生可能都会被影响,我心里实在是很难不觉得愤怒和…惋惜。我也读不懂自己的情绪了。
回病房的路上,虞泣在轮椅上坐着,不说话。
到了病房,她拒绝了我的搀扶,也拒绝了我之后来探望。她和妈妈聊得很好,但还是婉拒了照顾和探病,表示自己会请护工。
虞泣用前所未有的凝重神色看着我,她从没有对我有如此严肃的神色。她说:“不要觉得我可怜,不要怜悯我。”
她微微低头敛眉:“就当我在求你吧…”
是很少见到的柔软的,甚至有一点示弱的,无助的虞泣。
但是我不懂。即便是陌生人,看到这样的事,会产生怜悯不也是正常的吗?更何况,虞泣是我最好的朋友。为何她不希望我产生这种感情?
如果说我是顽固的石头,对任何情感感知都很迟钝的话,虞泣就更像是一片水域,敏感多思,任何一点情感都会使得这片水域泛起涟漪,甚至…掀起波浪。
也正是这样的区别,很多有关感情上的东西,我和虞泣是不接轨的,我无法理解她对情感的高度感知,也无法理解她的处理方式。
但我至少知道的是,这段时间,我应该按照她的吩咐去做,避免触动她更大的情绪波动。所以当虞泣说:“我想自己在医院,不用来看我照顾我”的时候,我没有答应,却也没有否定。
怎么可能不来看她呢?暑假一个月期间,我每周来三次,远远地在窗边看着她。我知道她每天都要接受理疗,我也知道她的心理治疗变回了一周一次,甚至是请谭医生过来,而不是去七三。我也知道她陷入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每天最喜欢的就是看夕阳落下。
原本好不容易逐渐带她走出阴霾,她却又被虞展鹏推了回去。
是否原生家庭就会像一副摘不掉的枷锁,拷住她一生呢?
作者有话要说:看起来,勉强能周更的样子……
来学校前一周到现在,大概两周?赶了两个大作业两篇小论文。
明天同时有两个考试,因此正式请假一下,在放暑假之前更新可能会不太稳定的样子。
也许周更?也许更久?但一定不会坑就是了。
☆、第四十三章 璀璨烟火
随着虞泣出院,柯律师也带来了这件事的处理结果:虞展鹏被以故意伤害起诉,学校的监控联合之前虞泣的轻伤报告一起作为证据;柯律师为虞泣申请了人身保护令。
至少在十年之间,虞泣不用担心虞展鹏了——不仅仅是故意伤害,虞展鹏的公司经营不当,他本人酗酒,甚至被狐朋狗友引诱着赌博。赌博债务不算数的情况下,资产清算也仅仅只能抵消贷款之类的,虞展鹏真正一无所有,赌博也要入罪。
当然,虞展鹏不会轻易放弃。当着柯律师的面,他拒绝了调解,口出恶言。甚至放话要聘请律师上诉,威胁说等到他出去之后,不会让虞泣好过。
柯律师当然不会容忍他的挑衅。她反手就以寻衅滋事的名义让虞展鹏先被拘留了。
法律程序需要一定时间,但是在柯律师的操作下,短时间内,虞泣不用担心来自虞展鹏的伤害了。
倘若柯律师胜诉,那么虞泣可以安心十年。
十年之后呢?那个时候,我们应该都长大了,可以保护自己吧?
那个时候,我应该已经成为了一名律师。我想,我也可以保护虞泣。
高三八月就开了学。
我依旧提前到了虞家老宅。去之前,我有点忐忑。虞泣出院快一周了,但是她好像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无论怎么询问她,她都是用沉默的态度应对。
谭医生说,她再次封闭了自己。
虞泣也不是完全缩进了乌龟壳。我们约着去长泽学习,她也去;我们平日里下课玩耍,她也说话;同学们和她互动,也没有什么问题。而且,虽然虞展鹏是跑到学校里闹,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但是大家都很贴心地从不提起这件事,对虞泣也一如往常的态度。但是即便是如此,在在私下里,她也越来越消沉,有时在家如果我不喊她,她就一直看着窗外的光线,一动不动。
用谭医生的话说,她需要时间来消化,也需要时间自己走出来。我们能做的,只是辅助而已。
她每周都要去一次七三,也每周都要去一院进行复健。她再次启用了初中时用的拐杖,不同之处在于,这次帮她拿东西不是梁胜和童泽南的工作了,而是我的;我也不用再刻意和她保持距离,而是可以和她并肩而行。
如果不刻意去计算的话,时间这样一天天地走,很难察觉到它流逝之快。当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桐城连绵的雨季逐渐停息,天气变得干燥,路边的阔叶树开始掉落黄色的叶子,我们换上了秋天的校服,换上了长袖的衣服。时间再走一点呢,元旦就到来了。
因为刚结束一次月考,征用了一周的休息时间,学校难得地给我们一个完整的元旦假期——元旦假期前一天不上晚自习,元旦过第二天晚自习回学校上课。
元旦假期是完整的!全班同学听到这个消息,纵使是我们这样的班级,也有同学忍不住跳起来欢呼。大约的确是把神经绷得太紧了,突然有一个放松的机会,每个人的表现仿佛刑满释放人员,终于可以奔向自由。
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江游这个嘴欠的人说的。
虞泣的不对劲,江游也能够感受得到。一年多的相处下来,江游已经和原来十二班的几个人混熟了,我们的周末作业小分队经常也会有她。
当然,更多时候她都婉拒了我们的邀请,理由是有约了。有一次,我们在长泽外面的街上,看到江游骑着她的电动车,后座上载着一位穿着梅峰中学校服的女生。
大约是以前的同学吧。我们问起,她没有否认,这个话题就不了了之。
难得的解放日,我们几个立即约着出去放松。在方可心的建议下,我们打算去云江旁边的公园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