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泣+番外(21)
我们立即开了门进去,事急从权,也顾不上礼貌不礼貌了。
一楼大厅一片狼藉。客厅餐厅随处可见酒瓶和肮脏的餐盘,厨房的岛台上还有放在塑料袋里的蔬菜之类,估计是买回来就随手放着的。后院的门敞开着,地上还有乱七八糟的脚印。
我皱了皱眉头。一楼还有条走廊,不知道里面又是什么样。
我问他们,他们已经冲进走廊里又走出来了:“她有在一楼吗?她房间在哪里?”
男生们摇摇头,梁胜说:“大姐房间在二楼。”
我和他们顺着楼梯冲上二楼。二楼也有一个小客厅,小客厅边上又有一条延伸进去的走廊,有三扇门,两扇开着,分别是一个卧室和一个卫生间,尽头最深处的房门紧闭。
梁胜他们轻车熟路地跑过去敲门,从轻轻敲门,喊:“大姐!”到后面用力拍门,大喊:“虞泣!大姐!虞泣!”估计还是顾忌着性别,不敢试着开门。
我心里有一丝不详的预感,和他们说:“我来,你们在门口等等我。”他们连连点头。我压下门把手,厚重的木门推开要点力气。没有锁着,我松了口气。
但是看到屋内的情景,我就没有那么轻松了。虞泣的房间很大,没有开灯,窗帘拉得紧紧的,一丝光都没有透出来。我没有贸然开窗帘,找到开关开了灯。
虞泣躺在床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她的床很大,她蜷缩在被子里小小的一团。我走过去推推她,喊:“虞泣!虞泣!”没有反应。
她缩成一团,鼻息已经很微弱了,我凑上前去摸她的脉搏,听她的心跳,还好,虽然很低很缓,但还在跳动。炎热的夏天,空调温度适宜,她缩在被子里,体温低得吓人。我看着她的脸,一丝血色都没有了。
我害怕极了,但我不能慌。
我急急忙忙跑出去,声音带着一丝我都没有察觉到的哭腔:“虞泣她状况很不好,你们谁力气大,把她带去医院吧……”
几个男生脸色立刻变了,也不顾忌什么了,直接进去看虞泣的状态,他们显然也吓坏了。梁胜立刻掏出手机,打了120:“您好,我们需要救护车,我们的朋友气息微弱,体温很低,具体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刚找到人,地址在云湖历史风貌区,你们可以来云湖高中后门的路口吗,我们带她出去……”
这边童泽南已经在清秀男生和白皙男生的帮助下把虞泣放在背上了,他半蹲着身子,一边用绅士手勾住虞泣的膝弯,一边对另一个个子很高,有点微胖的男生说:“我怕我一个人没办法背大姐走一个公里,等一下如果我背不动了,阿哲你来替我。”那个高个子男生猛点头。
我们一行人下了楼锁了门,一路上街坊邻居看到我们背着虞泣,都很惊讶,看我们急匆匆的样子,欲言又止。我不知道他们和虞泣的关系如何,又如何看待虞泣,但此刻已经没有办法考虑到这些了,我们急匆匆地往后门的街口赶。
“要我来吗?”走出巷子口,那个叫阿哲的男生问童泽南,童泽南摇摇头,眉头微皱:“大姐变轻了,我觉得没有很重……”
对不起,虽然时候不对,但你的说法真的很直男。我看了一下虞泣,她很安静,我们这样闹腾她都没有醒过来。她身上穿着的卫衣和短裤都是我见过的,现在看来变宽了很多,看起来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过去天天和虞泣见,根本没有发觉,但是回头想想初一初二的虞泣,我突然发现,她真的逐渐瘦下来很多。在我不知道的,她的兄弟们不知道的,虞泣自己的人生里,还有多少我们不曾见过的黯淡呢?
远远地,快到街口的时候,救护车开过来了,有医护推着担架床,我连忙招手,他们看见了我们,连忙过来。我们快步迎上,让他们看到了童泽南背上的虞泣。
医护小心翼翼地把虞泣放在担架床上,快步推着往救护车走。虞泣上了救护车后,立刻有人给她检查。有一名医务问我们:“怎么都是小孩?有大人在吗?”
我们都摇摇头,说:“联系不到大人,就连她都是我们联系不上跑过来找到的。”
那位医护人员皱了皱眉头,说:“这样不行,你们试一下联系大人,现在只能一个人和我们走。”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白皙男生叫了两辆出租,决定我跟着上救护车,他们跟着救护车走。
我看着医生给虞泣检查,探鼻息,测心跳,翻瞳孔,我很紧张。
医生皱皱眉,说:“什么时候联系不上人的?”我想了想,说:“三天前。”
医生“嗯”了一声,说:“可能要后续到医院检查一下,你们要联系大人过来。”
我忙不迭地点头,打开手机,发现梁胜把我和童泽南拉进一个临时会话。
我:医生说要联系大人,怎么办,是叫我们的家长还是有什么办法能找到虞泣的家长?
梁胜:已经给我爸打电话了,他和呆呆的爸爸在过来的路上,他们都在联系虞叔叔了。
我:好的。
我看着虞泣,心电图显示的幅度很小,很缓,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有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害。
☆、第十七章 醒来
到了医院,虞泣进了急诊科,被送去做了各种检查。梁叔叔和童叔叔也过来了,和我们一起等。
我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了。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听到医生说:“虞泣的家属呢?”
我听见童叔叔说:“先和我们说吧,家长没来。”
医生的眉头紧紧地锁着:“检查发现病人血糖很低,脱水严重,胃部严重溃疡,消化系统只有消化液没有消化物。综合其他报告单,估计是四五天没进食进水导致的晕厥。还有,身上有被打过的淤青痕迹,也不知道这小孩经历了什么。现在小孩子胃部的情况很差了,你们能联系到靠谱的家属吗?”
我们都惊呆了。梁叔叔说:“有什么我们现在能做的,办理住院交钱什么的都可以,家属在联系了。”医生和梁叔叔又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楚了。我只知道麻木地和男生们走到病床前,看着虞泣。虞泣仍然眉头紧皱,她面无血色地躺在病床上,手腕露出来在输液。穿着蓝白病服的她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我忽然想到医生说的话,上前去,把她没有扎针的手的袖子往上拉,没拉几厘米,就看到了一条淤青,再往上拉,新旧交错,青紫相加。
我终于忍不住眼睛的酸涩感了,呼吸好像停滞了,胸口又堵又涩,我感觉得到,我在小声地抽泣。
男生们看到了伤痕,也瞪大了眼睛,不忍地移开了视线,我眼睛有点模糊,却能感觉到,那几个男生的呼吸有点低沉,眼睛有些湿润。
大家都没有说话了。
走廊外打电话的童叔叔和去办手续的梁叔叔一起进来了,和我们说:“住院我们先办了,她爸爸妈妈这几天都不在桐城……”刚走到床前,说话的梁叔叔就渐渐消声了,他和童叔叔看着虞泣身上的伤,都沉默了。
跟进来的医生没有看见虞泣的手,用一种气愤的语气说:“这几天都不在?如果不是小朋友的好朋友发现了,晚一两天过来,人就没了!”我们沉默地散开,不再围着虞泣的病床,医生前去查看虞泣的情况,看到虞泣另一只手上的痕迹,也沉默了。
虞泣也没有和每个兄弟的家人都很熟悉,我们知道,以她的性子,肯定不喜欢自己的事情被很多人知道。于是我们决定,由我们同初中的三个人和家里商量照顾虞泣,另外三个男生有空的情况下则过来和我们轮流看护。
但其实碍于性别,真正需要且必须在的,只有我。
分别回家之前,在医院病房外的走廊里,梁胜和童泽南为我和另外几个男生互相做了介绍。其实这件事应该是虞泣做的。我难过地想,透过病房的玻璃看着虞泣,她还是没有醒过来。
我记住了白皙男生叫做李长均;高个子的微胖男生叫程哲,就是童泽南嘴里的阿哲;清秀的男生叫郑放。我和他们介绍了自己:“陶之昭。”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再联系。”就各自回家了,只剩梁胜和梁叔叔看顾虞泣。
“我有两个兄弟的名字就很奇怪,要我说,他们应该互换名字,因为和气质实在是太不符合了——名字霸气的清秀内敛,名字带点文气的又看起来像个壮士。”忘记是在哪个下课闲聊里,虞泣和我们说到这个,那时候刚上完语文课,大家在讨论名字之类的,她闭口不谈,却笑着说到自己的兄弟,说完了还来问我为什么叫陶之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