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没落山庄的天才师妹(73)
“没有,真的是不太舒服。”姜沂语气里有些无奈。
沈谕压根就不信。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起身朝房间里走去,经过书案的时候,她装作不经意地往桌子上瞥了一眼。
于是她定住了脚步,一把拿起书案上婚帖一般的红折子来。
她扫了一眼折子,还真是一封婚帖。
她没打开,而是看向了姜沂。
姜沂没躲闪她的目光,也看了过来,神色有些紧张。
沈谕明白,姜沂本来就没打算瞒着她这件事,否则也不会就把婚帖这么明显地搁置在书案上。
姜沂其实很紧张。
她的确没打算瞒着沈谕。这件事阵仗不小,她就算把婚帖藏起来,沈谕在山庄里,也一定能听到有关这件事的闲话。沈谕从旁人口里听到这件事,怕是会更心碎,还不如自己当面告诉她。
她紧张,就是怕沈谕会突然愤怒起来,甚至很是冲动,提剑杀过去。
其实她在收到婚帖的时候,脑子里,就已经想到这一幕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沈谕没有。
甚至格外平静。
姜沂看到沈谕从容地打开婚帖,细细地阅读里面的内容,连眉都不曾皱一下。
她突然有些疑惑,觉得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劝慰沈谕的话也是不必了。
疑惑完,她又有些酸楚,这么长时间没见,莫非她二人还生了什么嫌隙不成?怎么沈谕看到婚帖,连一丝激动的情绪都不曾外露?
这种念头在姜沂心里闪过一瞬便被她否认了。不会的,她相信沈谕,长时间的分隔两地,只会让两人的感情像酿造颇久的美酒一样愈加醇香罢了。
只能说,一来沈谕太相信她了,区区一张红纸,休想动摇她二人的感情;二来,沈谕心性已然成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
姜沂这样想着,眉心完全舒展开来,神情甚至多了一丝欣慰。
这样的沈谕,姜沂发自肺腑的觉得,她等来了可以依靠她的这一天了。
沈谕很快读完了婚帖的内容,发出了一声嗤笑,把婚帖随意地扔到桌子上,淡淡道:“谢逸,就凭他那一个破庄子,哪里来的底气,也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说完这句嘲讽,她看向姜沂,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变了变,说道:“若在往日,谢逸断然没这个胆子。”
姜沂心念一动,沈谕多半是猜到了。
沈谕朝软榻这边折身回来,柔声道:“师姐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可曾找郎中看过?”
姜沂见她越走越近,轻轻叹了一口气,没了扯谎的心思。
沈谕靠近端坐在软榻上的姜沂,在她身旁坐下,伸出去捉住了她的手。
沈谕的手刚刚被火烤过,暖烘烘的,不似姜沂的手,虽然不能说冰凉,但也没什么暖意。
方才饮茶的茶桌上就摆有一手炉,沈谕先前就注意过。
有手炉姜沂的手还是这样凉,沈谕的心在一瞬间坠落,她的猜测多半是属实了。
“师姐。”沈谕握了一会儿姜沂的手,开口唤了她一声,语气里似乎带有一丝恳求。
她又继续说道:“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若在以往,千云山庄哪里有这个胆子,必是趁火打劫。”
姜沂闭着的眼睁开了,她看向沈谕,回道:“谢逸,他其实是赤元的儿子。”
赤元,沈谕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广元门的门主,天影楼所有暗卫都向他效忠。
原先只是猜测千云山庄是广元门的依附,谁成想谢两者竟然是这样的关系。
“谢逸对我早有非分之想。而赤元,应该也不只这一子。”姜沂继续说着,开始解释婚帖的事,“谢逸平日里骄纵无礼,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都知道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这倒是与阴险狡诈的老狐狸赤元完全不同.......”
“师姐。”沈谕又唤了一声,打断了姜沂。
姜沂看向她,发觉她皱起了眉头,脸上出现了愁云。
“别说这些了。”沈谕软下声音,甚至听起来有些哀求,“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姜沂垂下眼眸,似乎是在酝酿情绪。再次抬头时,她就跌进了沈谕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眸里。
姜沂的心蓦然一痛,这般瞒着沈谕,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姜沂明白了,沈谕根本不关心婚帖的事,心心念念的,都是她的身体。
沈谕发觉姜沂的神情松动了,下一刻,她就看见姜沂开始宽衣解带。
姜沂脱下了厚厚的外衣,露出里面绢色的贴身里衣来。
沈谕的眼神一凝,她看到姜沂转身背对着自己,随后就把散下的青丝撩起来,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
沈谕会意,探身看过去,伸出手把里衣往下拉了拉。
随后,沈谕呼吸一滞,瞪大了双目。
姜沂白皙透红的皮肤下,隐隐能看到一条青紫色的东西,凝神去看,好像还能蠕动。
这是蛊虫,来自西域的邪物。
沈谕面色完全变了。她颤声问道:“你.......你可是中毒了?”
姜沂转了回来,她看到沈谕变了神色,跟之前从容淡然阅婚帖的沈谕不是一个人了,眼眸猩红了许多,整个人都笼着淡淡一层杀气。
在沈谕紧张的注视下,姜沂点了点头。
沈谕站起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在屋里踱步起来,极力地压制内心的震怒和痛苦,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走向火炉边,又走回来,看向姜沂问道:“何时中的毒?在哪中的?可知道是何种蛊毒?”
姜沂倒是没她那么紧张,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去年秋冬之际,在广南州,应该是广元门的人下的手。”
广元门.......蛊毒......西域邪物......
沈谕灵光一闪,脑子里浮现出墨隼给她讲过的一个人来。
“花影......”沈谕喃喃道,“一定是她,是花影.......”
第65章
脑子里想起花影的同时, 沈谕也明白了,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姜沂作为两家合作的使者派遣到灵烟阁了。
说什么她已经可以被委以重任,说什么她是在为了山庄分忧, 可能确实有这两方面的原因,但是姜沂必然有把她支开的个人想法在里面。
由此观之,姜沂这一趟广南之行,也是她原本就会料到要去的。
不仅仅要去,姜沂还知道, 这一次去有些凶多吉少。所以她才会早在四五月份的时候, 就生出把沈谕支开的念头。
想明白了这些,沈谕心里又浮现出了新的疑惑,什么事能值得姜沂不惜以身犯险也要前去呢?甚至明知道这可能是对方抛下的鱼饵, 也要前去上钩呢?
姜沂见沈谕神情有些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下也有些紧张起来。
归来的沈谕这般敏锐,必然是已经猜到她把她送走的真实想法了。
她听到, 沈谕方才说到一个人名, 名唤花影。姜沂心里也疑惑起来, 花影是谁呢?
沈谕止住了来回踱步的脚步,看向姜沂,开口说道:“师姐可曾寻郎中看过?这蛊毒可有解的办法?”
姜沂点点头, 回道:“云州和烟州这边的名医基本都找来看过了。”
沈谕心头一跳,更焦急起来,问道:“季成和可知晓此事?”
姜沂又点了点头,“他知道,是我拜托他寻的郎中。”
“这就是说——”沈谕眼神一黯,整个人都有些垂头丧气起来。
“目前还没有找到解此毒的药方。”姜沂替她把话说出来了。眼见沈谕很是低沉, 姜沂说起了宽慰她的话:“不必心急。此毒是慢性毒,一时半会儿倒是对我构不成什么大损伤。天下有制毒之法,必然有解毒之方,你也别太过心急了,一定能找到的。”
姜沂话刚说完,沈谕就走过来抱住了她,整个人伏在她的肩头,身体微微颤抖,竟是哭了。
姜沂从未见过沈谕流泪,当下也是有些不知所措,只得轻轻拍着这人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声宽慰道:“好了,你看我,这不还好好的.......”
沈谕抱着她,好一会儿没说话,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带着哭腔,有些发颤。
她埋怨地说道:“你为什么偏偏要去广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那么聪慧,明知是个圈套,为什么还要跳进去?”
姜沂心里也是一阵唏嘘,她想了想,低声对沈谕说道:“有些时候,明知道是个网,可也不得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