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GL)+番外(35)

那身穿弟子袍的人刚落地,躯壳登时倒在了地上,一抹烈火般的红影从其身上腾了起来,红到近乎成黑,其中那一抹暗色俨然是只长尾华羽的鸟。

丹红的火光忽地凝成了一个人形,待火焰褪去后,身着黑裳的银发大妖站在寒潭边上,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极厚的冰层。

渚幽在想,这禁制究竟要如何破除。

她不敢轻易试探,若是引来天上那群仙,可就得不偿失了。

三主做了什么打算,她暂且还不知道,只是这三魔着实古怪。

尤其是那惊客心,嘴上说着要混进神化山,可她到底会不会进,还不一定。

她定定看了许久,忽然一阵杂乱又沉重的脚步声——

有人靠近……

她眼眸微眯,连忙将边上倒着的男修躯壳收了起来,随后身一矮,变作了一株草。

“这神化山的山门真会提早开么,可别出了什么岔子。”

“宗主掌管观天镜,观天镜可是个宝贝,能同天上神仙说话的,神仙道山门会提早开,那自然会提早打开,莫非你还不信神仙?”另一人道。

“可为何此次仅福缘深厚的弟子才能进山,若是进了几个炼气期的弟子,这一遇上些个凶一些的妖兽,不就……不就出不来了么。”

“这规矩也不是宗主定的,宗主不过是传了观天镜中仙人的话,你在这担忧又有何用。”

渚幽听得清楚,这观天镜是件仙物,无甚灵力,顶多能传个话,就像是天界的半只耳和半张嘴。

“可福缘深厚的弟子未必窥得到仙途,若是得不了大道,进神化山又有何用?”那问题颇多的人又担忧道。

“有了这机缘,还愁窥不见仙途么,你还想质疑天界给的机缘不成?”

两人在寒潭边上站了许久,也不知在打量什么。

渚幽变作的草太矮了一些,两眼一抬只能看见两人的衣摆,隐隐能看见个下巴,但这两人长什么模样,着实看不清楚。

那两人站了好一阵,一人问:“如何?”

“禁制仍旧稳固如初,未被触及,可以回去禀报宗主了。”

“宗主还是太担忧了些,回回都怕极了有人潜入,这神仙下的禁制,寻常凡人哪能破得了,也不知他在担忧什么。

不过,我近日倒是听闻宗主得了个什么神器,你可有打听到那神器的消息,是哪位仙人留下的?”

“不知,宗主未曾拿出来,不过他今日面色沉沉,也不知是不是那神器出了什么问题。”

“若真是神器,宗主何愁破不了境界。”

两人闲谈了一会就走远了,寒潭边上的草倏然消失,转瞬成了个纤细单薄的魔,黑衣白发,发上墨色璎珞簌簌作响,诡而不艳。

渚幽的绸裙拖曳在雪上,走动时裙下那细瘦的踝骨隐隐绰绰的。

她朝寒潭步近了些许,琢磨起这两人的话,心里登时明了,那位宗主面色沉沉,想必是那冒着仙气之物破裂的缘故。

那器物破碎之时,浩瀚灵力震荡开来,比无妄沟的铜铃更甚。

龙吟震耳欲聋,即便是她也会觉得双耳不大舒服,何况是个不过大乘期的凡人修士。

这华承宗的宗主到手的神器没了,一不留神还受了伤,着实可怜。

她不知这器物和神化山有没有关联,但对魔来说,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那东西为何一遇着她就碎了。

寒潭周边静凄凄的,三尺厚的冰面白茫茫一片,看不清底下就近更是何景色。

渚幽挥出一道灵力,试探般朝潭面禁制挨近,若是有意外发生,她便立即收手。

潭面的禁制果真厉害,在她那一缕灵力还未触及之时,冰面上便腾起了浓雾般的气劲,冰层上流光一闪而过,那些光亮凝成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只出现了一瞬又隐了下去。

确实是天界布下的阵,她只扫了那些符文一眼便懂了。

这禁制非一人所布,需几人合力,故而想破阵也并不简单。否则以她的修为,不可能进不了这区区一个寒潭。

三尺冰层下,那神化山的山门也不知埋在多深之处。这寒潭虽然不宽,但少少也一亩,若是山门只有狗洞那么大,那找起来还挺麻烦。

这样的山门,被牢牢护在寒冰下,雨淋不着,霜打不到,就连尘埃也进不去一寸,宛如一个硕大的牢笼。

她撤去灵力,俯身蹲下,雾縠般的纱衣垂在冰雪上,像是在上边笼了一层灰烟。

原本垂在身侧那只素白的手朝潭面缓缓靠近,比冰雪还白的指尖缓缓抵在了冰面上。

渚幽收敛了魔气,又压制了灵力,将自己变得与凡人无异。

甚至还屏住了气息,整个人转瞬间胜似死物,她生怕这禁制会因她是魔而被触动。

在指尖抵在了冰面上后,她缓缓将整个掌心也落了下去。

掌心一片冰凉,此番冰面上没有再腾起气劲,也未泛起符文。

可若是不用灵力,她根本划不破这三尺厚的冰,也不能将神识探入。

渚幽收了手,心说罢了,还是得等开山的那日才好一探究竟,只是那时免不了又要遇上惊客心。

问道峰上,百名弟子正盘腿坐在风雪之中,一个个身上皆披着兽毛大氅,就算是寒风入骨也纹丝不动。

长应和撼竹便在这百位弟子之中,且还坐的是前排,一个心神不宁,一个似是睡着了一般。

睡着的是长应,她双眼紧闭着,眼珠子不安分地转着,像是梦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她坐着端正,远远看着还真像是在用心修炼,可一旁坐着的撼竹却看得清楚,分明是睡了啊。

睡了好,睡了不会闹事。

她自来了这问道峰后,心便提到了嗓子眼,无时无刻不在注意身侧这龙。

在所有人都闭目不动的时候,她时不时便睁一睁眼,偏要亲自看一看才安心。

长应微微晃了一下身,像要被风刮倒了,撼竹看她那模样像是睡沉了,连忙伸出了手臂,心不甘心不愿的将歪了身的龙给拽回来一把。

歪着身的龙又坐直了身,可双眼仍是紧闭着的,就算换了壳子,气息也仍旧虚弱得像是要断气。

周围的师兄弟没多问,这三人回来的时候本就是一身血,这事传得人尽皆知的。

如今气息弱一些也实属应当,总不能过了一夜就活蹦乱跳了。

撼竹心里憋着气,她好好一个魔,怎么沦落到在这地方装作凡人修士听早课了。

她正生着闷气的时候,坐在她身旁的龙又歪了一下身。

原本长应只是慢腾腾的往外倾,这回却是骤然一斜,腰腹猛地一缩,她双颊微微一鼓,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喉咙略微一动,像是将什么咽下去了。

撼竹猛地睁开眼,想也不想就握住了长应的胳膊,心说不会是因为这躯壳本来就受了重伤。

如今伤上加伤,夺舍的龙也被连带着半截身埋进土里了吧。

长应眼皮一掀,刚睁眼那一瞬,眼眸竟如龙目一般,金灿灿的。

将这一幕看在眼底的撼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去捂住那双眼,生怕被旁人看见。

所幸那双金瞳一眨,转而又恢复如常了。正讲着功法的修士顿了一下,侧身朝远处看去,只见旷了早课的弟子正从山道上缓缓走了上来,手里还执着一柄纸扇,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这讲早课的修士没说什么,只沉沉叹了一声,早习惯了这弟子不务正业的模样。

来的是渚幽,她走上前按住了长应的肩,不着痕迹地腾出一缕灵力试探了一番,这才察觉,这凡人的躯壳原本就脆弱。

如今更是千疮百孔,分明是扛不住这硬闯的神魂了。

她神色微暗,扬声说道:“师弟身体不适,我带他回去。”

数个盘腿坐着的弟子纷纷抬头,一个个皆毫不意外,这不尊师长的模样可不就是他们师兄么。

长应抬起头,眸光着实冷漠,还顺理成章地抬手握住了渚幽的腕子。

她的掌心更凉了,似是结了一层冰。

渚幽任这龙抓着腕骨,心想再这么下去,这凡人的命可就真保不住了,她是怎么也没料到,长应的神魂竟这般强悍。

她压在长应肩上的手一抬,又将折扇一合,侧过身作势要走。

长应紧跟着站起身,五指怎么也不肯松,若是这里的人少上一些,想必她半个身已经贴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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