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GL)+番外(33)

屋里先前她留下的那几簇丹红的凤凰火仍在烧着,任窗缝外挤进来的风再怎么吹刮也未被撼动。

这么几簇火,已能让这屋子热得像是生了地龙,可偏偏长应身上仍旧凉得不得了。

也不知怎么的,在被紧握着手的时候,她隐隐觉得,长应的身子似乎比她离开前更凉了。

抓着她手的两只龙爪嫩生生的,还着实软,像是刚搓好的面团。

“方才怎么了,忽然发了疯?”渚幽没甩开手,回头朝撼竹抖了一下袖口,撼竹的脸上血迹全无,顿时干净了回去。

撼竹连忙爬起身,捂着背疼得轻轻抽着气,打量着自家尊主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她方才浑身颤抖不已,忽然就睁了眼,那眼一睁就把我吓着了,瞪得老大,双眼还金灿灿的,目光冷得像是起了杀心一样。”

长应抓着渚幽的手,听了撼竹这话后也没半点反应,就跟话里的人不是她。

她一双眼颜色已然黯淡,就连瞳仁也是圆溜溜的,不是龙瞳的模样。

“松手……”渚幽抽了抽手,虽没用什么劲,可一时竟没扯出来,也不知这小丫头哪长了这么大的力气。

长应没松,甚至还握得更紧了,孱弱的身子虚虚倚着她,姿态娇得很,可神情却十分漠然。

“松开……”渚幽又抽了抽手,不想动粗,只怕一动手就要出龙命。

长应微微抿起的唇这才松开了一条缝,吝啬地挤出点儿字音,“我好冷……”

渚幽被这么个幼小的稚儿偎依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连双目都迷蒙了起来。

她心生疑虑,任长应抓着一只手。抬起了另一只胳膊,将素白的食指抵在了长应的眉心。

眉心里是识海,亦是魂思,但凡是个修士,就不会让人轻易触碰自己的眉心。

渚幽想一查究竟,看看这龙究竟经历过什么。

长应动也未动,定定站着让她的手指抵在了自己的眉心上,甚至还微微仰头,迎上去一些。

太乖了,她头一仰,双目还不由自主地半阖起,冰冷的眸光收敛着。

一缕灵力自渚幽素白的指尖淌出,如银鱼一般,游进了长应的识海。

那一瞬,渚幽的神情变得很是古怪,似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撼竹没敢吱声,又打量了长应一眼。长应如今倒是乖顺,可谁知她会不会忽然又疯了,一个不舒服就变得煞气腾腾的。

然而长应没有挣,也丝毫没有掩饰,将识海全数展现在渚幽的眼前。

那片识海白茫茫一片,就像是渚幽瞎了眼的时候,看什么都像蒙着雾。

里边除了白雾外,再看不见其他,似乎空荡得别无它物。

白得好像是华承宗外的雪原,什么也看不见,俨然空无一物,什么也摸不着。

怎会有这样的识海,纵使是个人,所经历的慕慕总会在识海中留下印记。如此一来,才能回忆起昔日之事。

可长应的识海确实全是白雾,那白雾还透着寒意,令擅闯者神魂俱颤。

这样的识海,连一根灵丝也见不着,叫人寻不到一缕记忆。

渚幽索性将灵力抽离,随即放下了点在长应眉心上的手。

长应仰着头问:“怎么样……”

渚幽神色复杂,就算是个失忆的,其后所历之事也会在识海中留下痕迹,怎长应的识海里……一根灵丝都见不到。

就像是刚存了一缕灵丝,就被浓雾吞了,那雾将她的识海覆盖得完完全全,似乎是在掩饰什么。

那白雾莫非是什么术法?她心想……

撼竹的眸光闪烁着,看自家尊主这神情,便知道长应的识海不大一般,小心翼翼道:“尊主?”

渚幽一言难尽地抬起眼,对长应道:“无甚特别的,你可还记得你刚破壳时发生了什么事?”

“自然记得,我破壳而出时恰好看见你。”这话说得老气横秋的,可偏偏长应的脸生得嫩,像是能掐出水来,只是面色太苍白了些,一副短命相。

渚幽抽回了被握着的那只手,指尖上的凉意未退,不由得捻了捻手指,“那你为何要爬上悬梁,莫非是被吓着了?”

她满脸鄙夷,不大相信这龙还会怕人,怎么可能怕人,这龙连她布下的那么凶悍的禁制都不怕。

长应竟沉默了,眉头微微皱着,眸光往别处一斜,“我观你浑身皆是魔纹,便上了横梁。”

“你还认得这是魔纹?”渚幽眼眸一眯,看长应又伸了手,连忙将自己的双臂放在了身前的桌上。

长应没握着,柔弱的双臂慢腾腾收了回去,摇头道:“先前不知……”

“这么怕,你为何不干脆上个天。”渚幽微哂。

稚儿面色淡然,双目一抬,一板一眼地回答:“我若是能上天,应当……早就上了。”

龙上天理所当然,渚幽这才觅到了离奇之处,长应怎就不会飞呢,似乎只会在雪地里爬,也不知……是因身子太过娇弱,还是因无人教她。

若是要教,那她定然是不会的,毕竟她生来就有双翅,不像这四脚小虫,浑身只有黑鳞。

“破壳之后的事你都记得?”

长应一脸莫名,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丝困惑,“记得……”

渚幽更困惑了,既然都记得,为何识海里连一根灵丝也见不着,莫不是真被那来路不明的白雾给吞了?

她捻了捻手指,不大相信,“我再看看……”

长应下颌一抬,还从略长的袖口里伸出了柔嫩的手,把脸侧乱糟糟的头发给拨开了,让整个额头都露了出来。

当真很诚恳,又十分坦荡。

渚幽又将灵力探入其中,这一回,她不光只是看看。

甚至还试图拨开那重重迷雾,这雾若是能拨开,兴许就能看清这识海的全境。

不曾想,在她将灵力覆上长应识海里的雾时,她的灵台忽一阵刺痛,长应那蒙了识海的雾爬进了她的灵海,还试图将她的灵丝一并蚕食。

她双目微眯,立刻驱散了那尚未占得一席之地的浓雾。

随后,那诡谲的雾倏然钻回原处,潜进了长应的眉心。

这雾当真连驱散都驱散不得,像是已经在识海中生了根。

长应微微低了点儿头,似乎有些难受,她的识海中有如大浪掀天一般,浓雾如浪般汹涌翻腾——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渚幽见她神色骤变,立刻收了手,还屈起食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力道不重,长应的额头上却顿时出现了一道红痕,好似被凌虐了一番。

长应回过神,急急倒吸了一口气,瞳仁略微一颤,糯声道:“不知怎么,头似有些痛。”

渚幽不想再动这龙了,事到如今,她已能笃定这龙的来历绝不一般,只是究竟有多不一般,还得看看她有没有别的本事。

撼竹紧张了好一阵,看见自家尊主收回手,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长应额头上那红印子未消,通红一片,像是贴了花。

渚幽忽然出声,“怎么我一回来你反倒不困了。”

“困的……”长应抬手摸了摸额头,如实作答。

“困了那便去睡。”渚幽手一抬,朝木床一指。

“这木床不如大殿的软榻。”长应微微皱眉,不大情愿。

渚幽无可奈何,“你在大殿里时还是颗蛋,怎么知道那榻软不软?”

长应登时糯着声反驳:“我在蛋里时便已能记事了,只是看不见。”

这倒是渚幽没想到的,这么个蛋,还没孵出来就能记事了。

此话若是别人说的,那她定然不信,可从长应嘴里说出来,她还不得不信上一信。

撼竹又险些被吓破了胆,“这么说来,你岂不是还知道许多事?”

“问得太多了。”渚幽皱眉,回头就朝这绿毛孔雀使了个眼色。

撼竹登时噤声,头猛地低了下去,过会才发觉自家尊主眼里哪有责备之意,反倒像是在叮嘱什么一般。

她恍然大悟,不就是去上禧城找无不知么,她记着呢。

“何意……”长应嫩生生的眉心微微一皱,脸上尽是不合年龄的深沉。

撼竹瞅了自家尊主一眼,见尊主没止住她的话,这才怵怵道:“你原先在蛋里时听到了什么,可有听说你娘亲是哪位龙女?”

长应嘴一努,明摆着不大高兴,“不曾,我应当没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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