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光者[末世]+番外(173)
读心读心,在别人不知情时,读到的是人心百态。而在别人知情时,你又怎么判断眼前的人心声一定是真的,TA真的没有骗你呢?——但仔细一想,一般人也无法决断。
她更好奇的是郁眠仙这个人,明明来自神庭,却从来没做过祷告,似乎对神明没有任何敬畏之心。可这人却又是神庭圣女?神庭圣女居然跟曙光帝国的人混在一起么?要知道,窥光里元老们的身份可都是超能者协会的啊,沈意更是帝女。严格来说,郁眠仙简直与大家格格不入。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甚至还是珍惜的精神系超能者,能力偏向控制、催眠类。这样的能力者,应当很被重视才对。就像神教的陆齐铭一样。可……
路卿让她去催眠野猪,她就去了。
甚至顺手承担起每日喂猪的任务。
越是不明白,便越是好奇,越想去了解,想去知道。
宋璇音仍记得,那天她在树下看书,只偶尔伸展活动筋骨时,便远远瞧见郁眠仙提着一大堆喂猪杂物往回走。她那时候已经发现,尽管郁眠仙愿意做很多不符她身份的活,可要被人看到或是再三提及,却也会生气的。到底,是个爱脸面的小姑娘。
宋璇音便闭眼假装睡了,她能听到脚步由远及近,却又放得轻缓极了。她能听到郁眠仙似乎叹了口气,而后轻微的窸窣声……一件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一直到那脚步声逐渐远离,宋璇音才睁开眼。她看着郁眠仙越来越小的背影,连自己都不曾发觉自己竟露出了浅笑,她只是捻了捻这外衣,将书本合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树上,再次闭目休息。
从那天后,宋璇音开始无意识地去观察郁眠仙做了什么。
她发现郁眠仙似乎对喂猪一事极为抵触,可在一大堆猪对她极为热情地摇尾巴时,这位圣女眼角也有笑意。郁眠仙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极为高傲,可实际并不如此。
——而当猪圈与电网建起,这位圣女不需要再喂猪时,她表面上松了口气。可宋璇音却时常见这人漫无目的地到处溜达,似乎无聊极了。
是以,当有一日,郁眠仙晃悠到宋璇音这里,主动攀谈,问起“每天看书,不会无聊吗?这本书你不是看过了?”时,宋璇音也反问了她。
郁眠仙,是个极为有趣的人。
宋璇音如是想,尤其当郁眠仙拿起茶杯,被那苦涩味道弄得皱了眉,却固执地没有放下,又抿了一口时。这家伙啊,真是一点都不像是神庭圣女。
宋璇音将手头的书推了过去,她仔细观察着郁眠仙表情,这姑娘果然又皱了下眉头,似乎对诗歌集不感兴趣。可却并无反驳地接过,小心翻开了。
——然后认真看了一下午。
宋璇音虽然随手取出了一本书装模作样看起来,但其实这些书的内容她早已烂熟于心。看不看是无所谓的,反倒是身边认真看书入了迷的神庭圣女那细微的小表情更加有趣。
不知不觉,她居然看一个人出了神,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一直到郁眠仙小心将书放下,抬眸与她对视上才恍惚过来。——可更觉得尴尬的似乎是对面那位圣女,那姑娘颇为不好意思,说了一声抱歉便故作掩饰般拿起桌上茶杯饮下一口。
——脸色瞬间被苦涩刺激得皱成一团。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般有趣、这般可爱的人呢?
宋璇音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圣女明日还来么?”的话,并在往后的每一天里,都等来了这人。
日复一日的,宋璇音不可抑制地心动起来。她也懵懂了一段时间,恍惚不知自己得了什么病症。她习惯了早早去往树下等待,在郁眠仙没到时,她总是莫名烦躁,而当郁眠仙来了时,她却莫名的欢欣。
想靠近些,却又不知如何靠近。
想对她好,便小心翼翼地试探。在夜间苦思果茶,又加以改良。
郁眠仙看起来端庄、冷静、成熟,实际上却又像个小孩儿。
而当真正明悟的刹那,其实是一个阴天里。宋璇音以为那日不会下雨,便依旧去了树下。可天不作美,淅淅沥沥竟下起雨来,宋璇音准备的东西全都作废,她还得顾着自己的宝贝书。可若说要走,却又怕郁眠仙冒雨前来,得一场空。
犹豫间,却也没到约定的时间。宋璇音将背包护在怀里,仍旧是默默坐在树下,想着等到时间再说吧。若是郁眠仙没来,她那时再走也好。
她等啊等,等啊等,雨越下越大了。时间到了,可仍不见郁眠仙的踪影。宋璇音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情绪,她一面觉得正常,心中却止不住的酸涩。她将背包护在身前,终是站起来。
只是低叹了一声,她明明是个成年人,也过了小年轻那般多愁善感的年纪。怎么就……怎么就做出这种事情了?
然而,就在这时,雨中却有人打伞奔来。
那是一柄黑伞。在雨幕中,仿佛独立出一个天地来。伞下的姑娘白得发光,长袖长裤都被雨水打湿,裤脚溅上不少泥点。宋璇音看得是那样清楚,她看着以为不会出现的人一路跑过来,在树下停下,一方黑伞遮住了她的头顶,便只听得雨点啪嗒啪嗒,一颗心扑通扑通。
如此,交相辉映。
“你是蠢货吗?下雨了为什么不在家里呆着!”跑过来的小姑娘喘匀了气便开始发难,眉头又皱起了不说,那双眸子里也满是怒火,“你知道我敲了多久的门吗!”
“我……”宋璇音吞吐着,她的人似乎被分割成好几块,一面听着雨打伞页声,一面听着自己心跳声,一面听着郁眠仙的斥责,一面……感动而又自责。“对不起……我原以为,不会下的……”
这解释听来颇为令人无语,自然也无法令郁眠仙消气。可要让郁眠仙再指责什么,郁眠仙却又说不出来,气急了也只能骂几句蠢货,而后将伞柄塞到宋璇音手里,又将外衣褪下给她,“快走吧!回去你得先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堂堂超能者,可别因为淋雨感冒了。”
“嗯!嗯!”宋璇音连连点头,她的心跳愈发明显了,胡乱将外衣套上,又重新接过伞柄,与郁眠仙快步往回走去。她听着郁眠仙嘟囔“蠢货”,心中却从未如此欢欣过。她的心跳声也愈发急促,仿佛要跳出来给眼前姑娘示爱似的……
不要急,慢慢来。宋璇音告诉自己。
郁眠仙是很好很好的姑娘,她不愿意将自己的任何意愿强加给郁眠仙,也不愿意让郁眠仙感到为难。如果可以……如果可以,她想让郁眠仙拥有主动权。
包含一切的主动权。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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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旅途
沈意其实从未想过自己居然真的能做到这一步。
无论是最初窥光的建立, 还是推翻秦氏、周氏,联合陆氏、乐氏,创造了一个新世界。
她的出生都不被人期待, 幼年生活总是灰暗的。当然, 对比起外围避难所出生连能活几天都不知道的一般女婴来说,她算是幸福的了。
改变她命运的第一人, 是她的老师。那位神秘的超能者协会会长……一个和蔼慈祥的老人。
沈意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选中,但老师的的确确在她灰暗的幼年世界里点了一盏灯。那是她人生的第一次改变。
她人生的第二次改变,是老师屠杀了皇室贵族……具体如何, 其实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一觉醒来, 老师死了,皇室也死了。其中肯定有多方势力博弈, 可那些都不重要了。她作为唯一一个存在感最低、最不受宠而得以幸存下来的公主,被推上了高位,变成了帝女……是帝女,不是女帝。是傀儡, 不是掌权人。可这, 也真真正正是一次改变,她成为了超能者协会的下一任会长。苏蝶长……开始暗中照顾她、培养她,帮她锻炼能力, 而后接应她离开皇宫——只留下分丨身应付。
那是一个契机, 在那之前,沈意的世界只有属于自己的寝宫, 在那之后……她的世界不仅是整个皇宫,还是整个曙光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