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同人)【梦玉】先手(61)

一下,一下,落在自己的右手。

那手心的触感终于唤回了顾晓梦短暂的清醒,她睁开眼盯着桌面上的闹钟,替审判者给自己下了一个暗示。

她要撑到李宁玉来,交给她最后一样东西,然后她便不再强迫自己承受这无尽的痛苦,放自己解脱。

这是最后一个任务了,最后一个。

第68章

龙川一整日都没出现在东楼,李宁玉从未感觉裘庄的一日是这样漫长过,从房间到大厅,日出到日落。

自从李宁玉踏上远赴德国的渡轮开始,她知道了女人的人生应当由自己来主宰。

再到第二任丈夫离她而去,李宁玉彻底明白,永远不要做被选择、被动接受结果的那个人,于是她将自己生命中全部的主动权都握在了自己手中,她不要再经历一次那种无助到只能接受现实的体验。

可现如今,她的人生信条被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李宁玉再次变成了那个只能静静等待结果的自己。

明明紧张揪心到咽不下一粒米,却还要强装无事地按时下楼用餐。明明知道现在箭已离弦无法回头,却控制不住地想还有什么办法把顾晓梦的嫌疑转嫁到自己身上。

可是现在这个方案,是她俩共同设计的,完美到李宁玉都找不到破绽。

这种无力感,李宁玉不知道她究竟是败给了顾晓梦,还是自己。

下午的时候,李宁玉坐在楼下的钢琴前,自从上次家属晚宴,李宁玉用这架钢琴给在外面的潘汉卿传递了自己危险信号,她便知道琴声会传到外面,甚至可以传到就在食人鱼水池下方的地牢中。

可是,她要传递什么讯息给顾晓梦?

在这之前,李宁玉从未想过她跟顾晓梦的以后,在何剪烛被捕之前,一切都朝着对她们来说极为有利的方向发展着,她甚至明白只要她跟顾晓梦联手,不出几日就能坐实金生火或者白小年的嫌疑,就能两个人一起离开这座裘庄。

到那时,她跟顾晓梦会怎么样?她爱顾晓梦这毋庸置疑,可是她真能跟顾晓梦走到一起吗?

李宁玉顾忌的从来都不是两个女人要如何面对这封建落后的社会,这社会对女人的摧残,是不分已婚未婚,性向如何,只是因为你是个女人。

就像龙川说过的,女人就应该成为爱情的点缀。这应该是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们的共识,不分男女。可是她与顾晓梦,偏偏是一对不甘成为任何人感情点缀的女人。爱情与她们而言,是精神上的奢侈品,而非必需品。

如果事情没有变的像现在这样糟糕,李宁玉相信,在那晚放纵自己,让顾晓梦摸骨入画作为对她表白的回应后,她与顾晓梦会成为两条方向相同,无限趋近但永不重叠的平行线。

李宁玉与顾晓梦的距离,永远是她在把控,因为顾晓梦一直在迁就她的感受,从不会让她为难。

出去以后,她们会一路陪伴,以同事、朋友,知己、战友……可以是任何身份,但唯独不可能是亲密爱人。

在李宁玉的理性世界,根本没有非恋人不可的选项。而她与顾晓梦是任何关系,都要比恋人更安全。

如果间谍可以将心中所爱示人,那顾晓梦又为何经年不曾画过一张带有李宁玉五官的画像?

她原以为《偶然》是诠释她与顾晓梦之间最恰当的一首曲子,如果顾晓梦能安然离开裘庄,这将是李宁玉送与她最美好的祝福。

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可是现在不愿忘记,更不甘被顾晓梦忘记的,竟然是李宁玉自己。她被顾晓梦那样炽热地,毫无保留地爱过,又怎么舍得放她离开?

李宁玉永远忘不掉顾晓梦看着她的样子,那是她此生唯一见过不带任何杂质,只有自己倒影的眸子。她无法想象顾晓梦以后站在别人身边的样子,无法允许令她沉沦的目光被别人占有,那是她的小姑娘啊。

在钢琴前枯坐了一个下午,李宁玉却连一个琴键都按不下去,在泪水就要滴落前,用力盖上键盖匆匆离去,只留下一地回荡在大厅的乱音。

李宁玉逃回自己的房间,背靠着门板,抱着双膝滑坐在地上,原本以为在以后的岁月,自己可以将爱意深埋心底,做一个对彼此都好的选择。却没想到连这样卑微的设想,都变成了此刻求之而不得的奢望。

她后悔了,从昨晚躺在熟睡的顾晓梦身侧开始,李宁玉就在后悔。

后悔为何没有早点发现顾晓梦身上的秘密,为何没在第一时间打乱顾晓梦的布局,为何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理性判断,昨晚得出的唯一解,只能是配合顾晓梦的计划,为何自己要眼睁睁看着顾晓梦走上刑架。

而原本应该上去的人,是她。这样李宁玉可以选择让顾晓梦活下去,而不是被老天选择是否再次夺走她爱的人。

她知道只要顾晓梦再次踏入西楼,选择权将不再攥在自己手中,顾晓梦上次被抬回来时惨白的面庞,在李宁玉的眼前挥之不去。

患有shell shock的顾晓梦是否能再次承受龙川的审问,李宁玉根本想象不到,在亲眼见到顾晓梦做噩梦的样子之前,shell shock甚至只是她在留学时一本医学期刊上看到的陌生名词,只知道整个医学界对这个病症都束手无策。

「玉姐,带我解脱吧,我等了好多年。」

那晚李宁玉背对着顾晓梦,耳畔反复盘旋着顾晓梦那日噩梦被唤醒后的第一句话,她忘不了顾晓梦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眼底一片漆黑,没有半点生的期盼。

李宁玉明白,这次与以往都将不同,顾晓梦再也不能那样轻易地脱身,而无能为力的自己,只能在顾晓梦睡着以后,将泪水流进枕头,不知疲倦的在顾晓梦右手的手心,一次又一次地描着一个“玉”字。

昨日的夜晚格外漫长,她眼眶里的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却还是着了魔似得,一遍遍的在顾晓梦的手心,写着她的名字。像个无助的孩子,一定要在最心爱的玩具上刻上自己的名字,好像这样就不会有人夺走。

李宁玉靠着自己绝对信赖的大脑,赌赢过许许多多的牌局,而在有生以来最在乎的一次赌局上,唯一能做的,只有祈祷。

祈祷她爱的人,不要离开她。

第69章

今日的晚餐只有李宁玉与吴志国两人,他们依旧坐在五人都在时,各自的座位上,而这只能显得这顿晚餐更加冷清。

这张桌子上的人,从金生火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席,他们勾心斗角过,激烈争吵过,亲密无间地配合过。他们是彼此最大的敌人,又是最默契的盟友。有时候他们自己都搞不清,彼此究竟是敌是友,而区分敌友的标准又是什么。

李宁玉兀自舀着碗里的汤,那碗里的汤已经没有丝毫的热气,却依旧不见她往自己嘴里送过一口。

新来厨房帮工的是个十六七的小丫头,初来乍到有些摸不着头脑,给顾晓梦的位置上多摆了一套餐具,经人提醒才知道今天晚餐只有两人,正准备撤掉,隔壁很好看但是一直冷冰冰的女长官悠悠开了口:

“吃完一起收吧。”

小丫头木讷地点了点头,退下去之前,忍不住又打量了两眼李宁玉,总觉得她的话里是有温度的,不像看上去那样难以接近,在她看来,这样穿军装的大人物很少会替她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着想,没来由地生出一丝亲切感。

吴志国不懂,明明顾晓梦早上就是在这张餐桌上陷害李宁玉,为何李宁玉此时比何剪烛出事那天晚上更加难过?蹙着的眉头一整天都没舒展开过,虽然她的脸上看不出来,可是吴志国那来自动物本能的嗅觉一向是最敏锐的,他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

“我吃好了。”李宁玉不等吴志国开口,起身离席,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吴志国看着摆在李宁玉面前没被动过一下的菜,觉得有些事他必须搞清楚,索性今日龙川跟王田香的注意力都不在东楼,就连守备也比往日撤掉了两人,只在大门外留下了站岗的士兵。随即也放下吃了一半的晚餐,跟着李宁玉上了楼。

李宁玉一路低着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才发现跟在后面的吴志国抵住了门板,李宁玉脸上讶异的神色只停留了一瞬,旋即放下了关门的手,并不打算阻拦吴志国,来到书桌前坐了下来。随手捏着自己的旧钢笔,就是以前顾晓梦向自己借过的那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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