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妹这是想学阿娇巫服吗,四哥我可还没成亲,五妹可别太着急。”
宋祁三两步踏上了台,一手背在腰后,另一手两指合并对地指着,“四哥这是要比武招亲吗,我奉陪。”
眼看着比武台变成斗嘴赛,宋连成轻咳了声,便有人要上前阻止。
“怎么,要抱得美人归,总要先过我这关。”
“一言为定。”
宋祁只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匕首,在宋醍看来,这便是藐视他,“比武不是儿戏!”
匕首在宋祁手上转出了漂亮的圈,“骄兵必败,开始吧。”
“老头儿,你觉得你徒弟几招能赢?”
祁诏气鼓鼓地瞪了她一眼,“十招之内。”
傅青松伸出食指摇了摇,成竹在胸,“错,五十招左右。”
且看台上,那柄短短的匕首遇上长剑也丝毫没有怯懦,每一次都准确躲开了他的攻击,甚至她还能借机近身伤了他分毫,白色的身影翩若惊鸿,宛若起舞的仙子,每一刀都极有分寸,只伤其皮肉,令其还有再战的能力。
台下的看客眼花缭乱起来,这是他们最熟悉的剑法,可在她手里却变幻出了无数种形式,密密麻麻的,将对手困在其中,一点也找不出破绽。
被逼急了,野猫也有老虎的能力,宋祁忽然间放缓了剑招,勾唇一笑。长剑直抵咽喉,周围人一滞,比武岂能以命相博!宋醍在场下人的眼里已然输了。宋祁近身,冰凉的剑锋贴着颈部擦过,留下一道细线般的血痕,临刺到时,宋祁忽然转了刀锋,用刀柄重击了他的脘腹部,又快速划伤他的手臂,夺了他的剑,一脚踹向他的胸膛,整个人撞击在地上,隐约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宋祁捡起他的剑,朝他的方向掷了过去,长剑锋利,刺入了泥地。
宋祁满意地看着匕首上沾到的些许血液,“四哥啊,看来,这美人你无福消受了。”
宋醍移动了下身体,背上传来一阵剧痛,“你——公报私仇!”
“四哥看清楚了,这匕首上才沾了一点血,方才最后一击,我可是连刀锋都转了,在场的有谁看不见吗?”
“本场规矩是比剑,你分明用了其他身法。”
宋祁凝眉思考了一会,恍然大悟般,道:“哦——四哥说的是踹你那下吗,方才见四哥那样对姑娘,我自然以为,在四哥眼里,这样的伤害算轻的,所以自然选择了最温和的办法来对付你。还是说……”
宋祁下了台,扶起他的身子按了他的背部,“唉呀,断了两根骨头,原来四哥刚刚也是想这样对待她的。真是失礼,我是误解,四哥却是蓄意了。”
宋源不明白宋祁为何帮她,只是她现在一想起那个怀抱,就忍不住心跳加快,论家世有家世,才学是众位夫子交口称赞的,武学看来也造诣颇深,这样貌……也是一等一的,除了,是个女子。可是女子又如何,她就喜欢这样的女子,不逊于任何男儿。
“老头儿,我说得对吧,现在最了解她的人,是我。”
祁诏没有跟她争这个,往年她可是不愿意出风头的,今日为何如此招摇,还有她说的那些话,总是弯弯绕绕的,跟以前真是判若两人。
台上的人露出了骄傲张扬的笑,银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宋祁弯腰朝宋连成行礼,朗声道:“宋家嫡出五小姐,宋祁,在此挑战宋家所有人,望祖父成全!”
所有人,她才十三,说这话未免太狂傲了些,可刚刚那场比试,她确实有资格挑战。
宋连成看了祁诏一眼,他才道:“宋家家事,我不参与,家主自行决定。”
“所有人,你指的是?”
“参赛的所有人,不分年纪,包括宋玉。”
宋祁这样指名道姓,宋玉一愣,仔细端详着宋祁,这个父亲曾试图说媒的对象,“我愿意接受挑战。”
“你确实是我宋家嫡出,应有资格参赛,既然要跨级挑战,那后果便自行承担。”
“谢祖父成全!”
“你闲得找那么多事做什么?”
“有奖励啊。”
傅青松挨着她坐下,“你现在都少主了,家底殷实,还缺什么?”
宋祁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梦境里除了你,还有很多人,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行动,当你从梦境中醒来,是你看不到梦境,却无法断定梦境已经结束。”
“你都醒了,那梦境中人便与你不相干,梦境结不结束无所谓。”
“有所谓!我要让你堂堂正正地站在宋家各大场合,不用被排斥,被非议。”
“身份对你而言,真的很重要吗?”
“对,很重要,我讨厌宋祁这个名字,讨厌别人叫我两姓之子,讨厌别人说我不配入族谱,我要证明,我比他们所有人都优秀,我要让你自由地站在宋家,以独立的身份,而不是依附于我。”
比武的事情一切顺利,每一次都自然度过了,到最后比试才稍稍吃力了些,周围的看客也更多了,每一个都盯着上面的佼佼者,希望将来能拉拢一二。
赛制的安排有些问题,宋祁已经连打了几场,于是当她站在宋暨对面时,拿剑的手在颤抖,原先梳的好好的头发也轻微散开,杂乱的几根碎发垂在额前。
“宋少主,可要休息片刻?”
宋祁拿剑指着他,“不必,开始吧。”
话音一落她便动了,长剑直刺过去,在他做好反击前,她已换了剑招,虚虚一刺,改换其他地方进攻,直伤了他的腰侧。
“都这时候了,还想藏住锋芒吗!”
过去几日她都遵守着君子礼,下手都是点到为止,可今日,比对付宋醍还要狠厉,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祁诏可清楚得很。
“徒媳妇,她这是怎么了?”
傅青松当即愣了,“啊?我不是你徒媳妇。”
“我不承认的时候你四处调戏,我承认了你又否认,这不是耍流氓吗?”
真好啊,有这样的师父,连徒媳妇都能接受,楚淮云又是默默坐在地上旁观的一天。
“什么,我哪里流氓了——不对,我怎么跟你吵起来了,刚刚不是在说她吗,跟她对战的是谁?”
“宋暨,宋家的旁支,近年来崛起的佼佼者。”
“是不是还挺受宋老家主宠信的?”
祁诏看向家主,道:“这我不知。”
宋连成蹙眉看向场上,“是因为我?”
“糟了!”
傅青松不管不顾,冲向台上打掉了宋祁的剑,挡在那面前,“不能打了!你已经走火入魔了。”
长剑还在振动,发出轻微的剑吟,虎口被震得生疼,宋祁歪了下头,看似狡黠,面上挂着一贯冷情的笑,“青松,下去,我会为你赢得胜利。”
傅青松斥责道:“谁要你的战果了,是你自作多情,跟我回去!”
听了这话,楚淮云心里涌现一股酸涩,有些不好的预感。
宋祁握着剑,剑尖不停地点地,“好、好、好,你不要,不要,那就——不必留了。”
利剑般的目光投来,宋暨大骇,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她执剑疯了一般乱砍,没有一点点章法,宋暨忙举剑去挡,他努力了这么久,可不能就折在这里了。
维持秩序的长老上去了,接下了宋祁的剑招。见有人阻挡,宋祁体内的血液开始涌动,眼睛也充血变得通红,三套剑法混杂施展,饶是长老也招架不住,台下的人不知所措,毕竟谁也没有料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居然会爆发出如此功力,连长老都镇不住,更何况是他们了。
眼看着那剑要落下,祁诏立刻将傅青松推开了,抽出青铜剑,一下将她的剑断成了两截。
眼睛妖冶得像个鬼魅,深红欲滴。她连师父也记不得了,她僵硬地低头看断剑,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剑锋对着手掌,贴了上去。
傅青松喊道:“快阻止她!”
祁诏不明所以,但还是对准她的手腕而去,她直接空手握住了剑,血液流到了地上。
“可以了。”
血剑已出,她的脸瞬间变得煞白,阴恻恻的,映衬着这双眸子。
楚淮云踉踉跄跄地接近她,口中不停念叨着,“不,不要,不可以,不可以!那是师父。”
宋祁还是没有如她所愿,血剑刺入了身体,在她失神的时候,傅青松猛然向前,一剑刺透了她的右肩,剑□□,甩出了一阵血液,有些溅到了傅青松的脸,有一些,落在宋祁的白衣上,给枯枝进行了点缀,红得刺目,绘成了一幅雪地梅花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