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佑呢?”我问萧梓言。
“她回家吃饭了,一会儿护工来接班,”萧梓言微笑着说,“还辛苦尚小姐跑一趟,刚从欧洲回来应该在家歇一歇。”
“没关系,我其实下飞机就想直接过来的,还是来往考虑周到,说应该和你打个招呼。”
萧梓言看看尚宛,看看我,听着这话里的亲疏远近,好像对我俩的关系有数了。
“那要不你俩先聊着,我下去等尚宛。”我说。
我觉得,阿佑是故意避开了,可能这里面会有些解释,尚宛不想别人听到,这么想来我觉得自己是不是也避开为好,哪怕回头再单独和尚宛聊。
话音一落,她俩都愣了愣,萧梓言先反应了过来,“下去一个人等多无聊,尚小姐觉得呢?”
“哦,不用了,”尚宛对我说,又转头看向萧梓言,“听来往说下周就能出院了?”
“对呀,恢复得比想象的好,算是蛮幸运。”萧梓言乐呵呵的。
“那就好,这段时间先把身子养好,身体恢复了再处理其他事情吧。”尚宛说道。
“说起来,”萧梓言稍微直了直身子,病号服下她的身子骨确实比先前瘦弱了,“之前你帮我托到那么好的律师,我也一直没有正式好好地谢谢你。”
尚宛摇摇头,“都是举手之劳,那事情就不提了,我今天来,除了看看你,也解释一下我为什么把灼冰保出来了。”
萧梓言垂着睫,听了这话没有看我俩,只微微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灼冰本质上不是什么大恶人,而尚小姐和她也有些交情,我也能理解,说起来,虽然她把我搞成这样,我也并不想置他于死地。”
“我明白,但萧小姐的善意是萧小姐的,我这边也确实需要给你一个解释,毕竟她对你做了不好的事,而我让她免受了世俗的处罚,”尚宛顿了顿,好像在给出时间让我们每个人,包括她自己都准备好,“灼冰对于飞虹大桥有些抹不去的创伤性记忆,她在出事的那一刻,确实是出现了幻觉。”
屋里的每个空气分子仿佛都在问:发生了什么?
“几年前飞虹大桥上出了场车祸,灼冰是受害人,那之后灼冰接受了长达一年的心理治疗,到现在药也没断,但难保受到些刺激不会发作,你们出事的地点我看了,就是几年前的出事地点,律师提交的那份精神异常鉴定书不是伪造的,是在正儿八经的医疗机构做了测试拿到的报告,按照合规的程序,她确实可以被保出的。”
我看向萧梓言,她怔怔地看着尚宛,什么都说不出。
“你们大概都知道,灼冰曾经一而再再而三地惹事,等我去救场,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因为我这次帮她办保释的条件是,她回到欧洲去,不要再来这边。”
萧梓言眼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什么来。
“尚宛,她要是反悔怎么办?”我问。
“她是意大利籍,这次吃了官司,又鉴定出精神方面的问题,我已经雇了移民律师走司法程序强制遣返她离境。”
我看到萧梓言眼中的光黯了,余情未了。
“尚小姐,我可不可以问问,为什么是你?她和你究竟……”
“第一次那场车祸与我们有关,所以算我们尚家欠她的。”尚宛没有避讳,短短一句讲清。
我惊讶得嘴巴都几乎张大了,就这样?原来这就是尚宛一直藏着掖着的那个秘密?
“萧小姐,因为这件事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头,你是受害者,于情于理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解释,但这里面牵涉到灼冰本人和尚家的一些隐私,我恳请你帮忙保密。”
“哦,”萧梓言回过神,摆摆手,“我不会说,你放心,”她又看了看尚宛,看了看我,“灼冰什么时候会离境?”
“快则一周慢则三四周吧,看意大利大使馆的态度。”
“嗯。”
“梓言姐,如果你有话想跟她说,一定要先确保自己安全。”我叮嘱。
尚宛看了看我,“我可以安排。”
“哦,不用。”萧梓言摇摇头。
尚宛想了想,“如果你想改变主意,随时找我,并不是说非要通过我去找灼冰,我很担心她目前的精神是否稳定,我希望安全第一。”
说着门廊外响起了说话声和脚步声,隔壁床的病友回来了。
尚宛站起身,“护工什么时候来?”
萧梓言看了看表,“再过个十分钟这样吧,你们要是有事就先走吧,不用等的,我这边没问题。”
“不差这十分钟,”我接道,“等她来了再走吧。”
“真不用,”萧梓言对我们笑笑,“我也一个人消化消化这件事。”
我和尚宛对视了一眼,“那行,那我明天再来看你,”我走过去,轻轻抱了抱她,“今天太匆忙了,明天给你煲汤送来,以后每天给你煲,好好养身子。”
萧梓言抱着我,眼圈红了,“不用不用,我每天都吃得挺好的,不用担心我,”她又放开我,破涕为笑,“你们快回去歇息吧,明天还要上班,你呀,今天下了飞机跑来两趟。”她没继续说,我看她眼圈又红了。
我们告别了萧梓言,往外走去,我想到萧梓言跟我们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一个人在R市打拼,嫁人,如今感情、事业、身体都受到重创,还那么懂事地不让父母知道,怕他们担心,丈夫也成了陌路人,不由一阵心酸。
我的手被握住,我转头看尚宛,见她正看着我,我将她抱住,庆幸我有了这么一个温暖的、只属于我的拥抱。
“尚宛,原来你和灼冰的恩怨是这样啊?难怪你以前说她是个疯子。”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我记得这次你本来说不管的,怎么又管起来了?是她威胁你了吗?”
“那天我爸爸给我打了个电话,是爷爷的主意,说这次跟她做个交换,趁这个机会断了她继续骚扰尚家的机会。”
“哦……”我点点头,“也是,可怎么都落在你肩上啊?难不成当时那个车祸,是你驾的车?那她后来疯言疯语的,说你绿了她,都是报复那起车祸吗?”
尚宛直起身,捧着我的脸,认真地看着我。
“来往,灼冰就要永远消失了,我们以后谁都不要再被她影响了,好吗?你只需要相信我,我和她没有关系,更别说绿过她,嗯?”
“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仔细确认有没有发错到万丈里......
第54章 奶茶炒栗子
说起来尚宛的行动力真的很强,刚回去两天,就有律师给我打电话,刚接起来时我以为对方打错了,直到律师说出是为了我爹减刑的事,我才想起,尚宛确实提过要帮忙。
她说得对,此一时彼一时,当年形势不好不代表如今也不能减刑,再说来其善这些年在里面表现还是不错的,其没给国家添过麻烦,呵!
律师跟我通完电话,了解了基本情况,下一步就是面谈,然后再去见当事人。
当天晚上,尚宛请我们一起吃了个饭,帮我们润滑一下,见面三分情,如果尚宛不露面,虽说是她托的律师,但也未免都是公事公办的调调,一起吃个饭就不同了,席间聊些家常,律师立马成了自己人。
送走律师,我们一起在附近走了走,权当消食。同样是初冬,R城的街头和奥尔堡相比,街边奶茶店里多出一杯烟火气,忙碌的车轮子里多滚出一地烟火气,小餐馆花花绿绿的霓虹多映出了一片烟火气,甚至,柏油路面上各色各样或昂贵或廉价的鞋子,也给这座城市踩出了鸡毛蒜皮的烟火气。
尚宛戴着一顶深灰色的渔夫帽,一眼望去只看见一个俏丽的下巴。
“喝奶茶吗?”我问她。
她好像犹豫了一下,“好啊。”
“你是不是怕糖?我给你点无糖的?”
“嗯……小杯半糖的就行,原味的。”她抬起头看我往奶茶店的窗口走,那里已经有三五个人在排队。手上却还拉着我的袖子。
我笑了,两步走回来,“你是不是不舍得我?怎么和刚才晚餐桌上那位尚总不一样?”
她皱了皱鼻子,“谁舍不得你,快去吧。”
我揽过她,“我舍不得你,走吧,跟我一起排队去。”
我俩站在街边的奶茶小店前,这条街我走过无数次,其学生时代起,这样的奶茶小店我也排过无数次的队,可却其没想过,有天会带着尚宛在这里买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