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曼离开时,期许的眼神一直看着伊倩,点燃了女孩的眼中藏着的那份炙热,那份期盼,那股追求梦想的力量。
……
静悄悄的夜,一声玻璃杯的破碎声惊醒了伊倩,奶奶晚上睡觉不带助听器,自然听不到楼上的那对夫妻又在吵架。
男人嫌女人懒,不温柔,不贤惠,女人嫌男人没本事,没出息,挣不来钱。这和当年父母亲离婚的场景一模一样,真实的可笑,若是不爱,理由有千万种,何必互相伤害,何必生下无辜的孩子。
爱情是什么,经历小时候父母亲的离婚,见证了太多爱人间的大大出手,在伊倩眼中,爱情显得那么不成熟,她从不期盼爱情能带给什么美好的事。
所以当那个男孩在漫天飞雪的操场里,双手捧花向她表白时,伊倩笑呵呵的说道:“哥们,你抽什么疯了。”然后头也不会的离开。
那个单膝跪在雪地里得男孩,无辜的眼神看着伊倩潇洒的离开。一份早恋就这样被伊倩扼杀在青春萌动的摇篮里。
伊倩的奶奶白天睡得太久,晚上并没有多少睡意,一觉醒来怎么也睡不着,眼下正是暑天,这种老式的楼房,窗户比较小,晚上闷热的厉害,虽然伊倩在奶奶的房间装了空调,可是老人总是嫌费电,不愿意开空调。
老人打开窗户和门,试图凉快一些,也不知道会不会起风,老人又重新戴上助听器。
因此楼上的夫妻吵架,她也听到了,真是想不通现在的年轻人,不愁吃,不愁穿,却每天争论不休,真不知道在争什么。
门开着,餐厅的灯亮了,老人看到劳累一天的孙女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一张卡片,似乎有什么心事。
晚饭时,就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问了也不说,这孩子,自从知道父母离婚后,突然懂事了很多,整天笑呵呵的说没事,心里不知道藏着多少委屈。
伊倩坐在餐桌上,从背包中拿出那张名片,看了几眼,有些不舍。抬头看到餐桌上那张小时候奶奶抱着她的照片。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起身,毫不犹豫的把那张名片撕成两半扔进垃圾桶,然后回屋睡觉。
等伊倩回屋睡觉去,奶奶悄悄从房子里出来,从垃圾桶捡起那张被撕的名片。
……
☆、梦想起步
幸福小区是80年代初兵工厂的第一批职工福利房,到现在已经有40多年了,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当年兵工厂留下的工人,这种房子没有房产证,只有居住权和使用权,没有买卖权,如果职工离开单位或死亡的,单位会收走房子。
伊倩爷爷是兵工厂的工人,奶奶是个乡下女人,和爷爷结婚后,便一直住在单位的职工福利房,后来爷爷因公殉职,丢下伊倩奶奶和儿子孤儿寡母二人,单位便暂时没有收回这套房子。
兵工厂解散后,有人嚷嚷着职工福利房要收回去。
伊倩的奶奶便想回到乡下去,说乡下有一个姑舅家的表弟,二人关系还可以,想着可以照应一下,可是一直联系不上,这一住便又是好多年。
伊倩奶奶识字不多,还是老伴在世的时候教她的,她的普通话也不标准,出去找点事做,总是受人白眼,最后在社区的帮助下,帮街道打扫卫生挣点钱贴补家用,儿子长大结婚,伊倩的出生,他们一直留在这里。
这种老户型的房子,不到60平米显得十分拥挤,没有客厅,两间卧室,一间厨房,一间卫生间,加上一张靠墙能容纳长120厘米,宽80厘米桌子的餐厅,就是这房子的所有布局。
伊倩的奶奶本来住在大一点的卧室,儿子结婚后,儿媳妇因为房子小和儿子吵架,伊倩的奶奶便搬出大房子,住进小卧室,把大一点的卧室让给他们住,可是奶奶的让步,并没有制止他们的争吵,生下伊倩后,两人经常赌气双双离家出走。
用命理学的角度分析,伊倩的父母就是那种天生八字不合的人,两人每次相聚,从吵得不可开交到各自不欢而散,只留下独自发呆的伊倩和唉声叹气的奶奶。
这些年伊倩时常在想,父母离婚后,起码给了这个家一片安静。
父母离开后,伊倩曾劝奶奶搬进大卧室,奶奶嫌搬来搬去麻烦,让伊倩安心住在大房子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伊倩在这间房子里住了22年,屋子从四面白墙开始,有她不懂事时的胡乱涂鸦,有奶奶在街边小摊上买来的风景画报,有她学习上取得的奖状,在这些杂乱无章的中间,最初还贴着一张温馨的全家福。
这面充满梦想和希望的墙,伴随着她成长,在她15岁的某一天,突然变得异常冰冷。
父母的离婚,成为伊倩心中无法打开的结。她把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情绪,都愤怒的撒在这间屋子的墙壁上。
随手丢出去的墨水瓶,那些涂鸦瞬间变成一片蓝色;无情的撕扯,那些风景画报散落一地;还有那些她引以为荣的奖状,随之也变的支离破碎;就连那张温馨的全家福也被她任性的撕成两半。
这些曾经让她寄以希望和憧憬的东西,让她觉得窒息,屋外传来奶奶无奈的叹气声。
后来的某一天,伊倩突然从哪里弄来一张明星的海报,那张海报足以贴满整个一面墙。
奶奶看着墙上的海报,笑呵呵的说道:“真好看,什么时候我们倩倩唱歌的样子,也能印成这么大一张海报就好了。”
伊倩回头看着奶奶,微微一笑,说道:“奶奶,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
如今那墙上的明星画报已经变的发黄,伊倩还在为生活忙碌和奔波,至于那个梦,一直藏在她的心里。
……
一场大雨过后,一辆崭新的红色的小轿车出现在幸福小区,这与小区陈旧的青石板灰色路面有些格格不入。
伊倩坐在窗户前,嘴里咬着一颗棒棒糖,正捣腾自己两个月前从二手市场低价买回来的旧钢琴。
当初还因为它的价格便宜而沾沾自喜的伊倩,现在怎么也笑不出来,如果说买二手钢琴全凭运气,那她只能遗憾自己的运气真不怎么样。
买回来还不到两个月,音色下滑,发音不准,现在是连音也发不出了,伊倩嘴里咬的棒棒糖咯吱响,看着这么个大家伙,无从下手。
奶奶正在厨房里做饭,听到敲门声,喊伊倩去开门。
伊倩应了一声,起身去开门,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敲门声了,今天听到敲门声,伊倩觉得还有些新鲜。
“是谁呢?”伊倩一边想,一边打开门。
“你好!伊倩,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看到庄曼的伊倩,有些发懵,愣在原地。
任凭口中的棒棒糖溶解,伊倩不由的咽下口中的糖液。
“倩倩,是谁啊?”奶奶在厨房炒菜,听到伊倩半天没反应,忍不住伸出头来看看。
因为厨房离门口很近,伊倩的奶奶一眼就看到门口的庄曼。
“哎呀!庄老师来了!这孩子,赶快让庄老师进来,愣着干啥?”奶奶说着急忙关上火,双手在围裙上擦擦赶紧走过来。
庄曼笑着走进屋子,说道:“很抱歉,在这个时间打扰你们,可是我实在没有太多得时间。”
“那里的话,庄老师能亲自来家里,已经让我很欣慰了。”伊倩奶奶说着,赶忙让旁边一愣一愣的的伊倩去给庄曼倒水。
奶奶用着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招呼庄曼坐在餐桌前,说道:“家里小,没有客厅,庄老师不要介意。”
庄曼坐下来,看到餐桌上奶奶和伊倩的那张照片,笑着说道:“家不在小,温馨就好。”
奶奶点点头,笑着应道:“庄老师要是不嫌弃,吃完饭走走。”
“当然不会,阿姨,只是还有很多事要去忙。”庄曼说道。
“再忙,饭总是要吃的,来的正好,我的菜都炒好了,那我们一起吃,也不耽误这会儿功夫。”伊倩奶奶说着,赶快让伊倩准备盛饭。
庄曼呵呵一笑,说道:“那好吧!阿姨,我就不客气了。”
伊倩看着两个人,心中越发郁闷,一边盛饭,一边想:这是什么状况?
饭桌上,庄曼看着伊倩说道:“多亏阿姨那天去找我,您不知道我收到伊倩寄来的雨伞时,有多么失望。”
原来如此,那天早上伊倩出门,想顺便把垃圾带上,可是看到垃圾桶是空的,还以为奶奶早就把那张名片当成垃圾一起倒了,却不知道奶奶什么时候捡了名片,还悄悄背着她去了名影,这真是让伊倩没有想到,伊倩看着奶奶,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