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伊也开始在宠物医院实习,只是她的工作在海西,宿舍不住白不住就还待在校园里。
三月一眨眼就要过去,四月一日凌伊生日前天,几个舍友来不可言给她订蛋糕,除了凌伊这个工作的,其他三个人考研考公都上岸了,在学校里吃喝玩乐,计划着最后一年帮凌伊过一个终身难忘的生日。没办法,凌伊生日的日子太吉利,所以每年她们都变着花样送惊喜或惊吓。
不可言的店长从大二开始就是427的帮凶,凌伊这天过的非常机警,她们所有人说的话自己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回信的,端来的食物也不敢吃,那年吃到大蒜味的意大利面还是给自己心里留下了非常深刻的阴影的。
偏偏这天又是周末,凌伊要借口工作都不行,下午就被拉去了可言。晚餐开始还有好一会儿,店长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知晓凌伊的软肋,于是店长拿出个紫色的礼物盒子说是可望让她转交给凌伊的生日礼物。
凌伊知道八成是假的,但是紫色偏偏是可望喜欢的颜色,心里又怕万一是真的,还是伸手去拿。
店长哪有那样容易就交给凌伊,让凌伊帮自己把门口的货搬到冷库去,凌伊咬咬牙去了,忙活了半个小时才把冷库整理干净,一出来果然是骗自己,气得都要笑了,也怪自己死心眼,四年了还是没学乖。
众人调笑说拿可望骗凌伊实在是太好骗了,明知是个坑还是巴巴地往里跳。凌伊不服气地在一旁喝水,忿忿不平道:“最毒妇人心。”
话音未落却感到一股晕眩,怪自己早晨没吃早饭刚才被忽悠着拿礼物有点着急了,这下低血糖的毛病又犯了,扶着吧台有点喘不上气。看凌伊忽然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样子,店长给吓傻了,以为自己恶作剧把凌伊给累坏了,直到看阿喵动作娴熟地从包里翻出糖果塞凌伊嘴里,才知道原来凌伊一直有低血糖的毛病。
偏偏这家伙个子高体育又很好,完全看不出有这样一个柔弱的毛病。犹记大一的时候军训第一天,凌伊就因为低血糖晕了过去,接下来就在班主任的殷切关照下逃避了七天的军训,拍军训合照的时候大家都是黑乌鸡一样,就凌伊一个人白的发光。
而在大家都以为凌伊是个柔弱的林妹妹后,凌伊转身在十月末的院运动会上拿下了女子短跑组的两项冠军,把班级所有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年少的班主任抹了一把泪,表示再也不相信女人了。
店长听完凌伊的病史,饶有兴致的看着凌伊,凌伊别扭地别过脸,觉得有点丢人。凌伊好强,才不会把自己有这么弱鸡的毛病告诉别人,而且凌伊三餐规律,已经很少犯这个毛病了,所以除了亲近的几个人之外,鲜少人知道。
多少还是有点愧疚地,店长接下来没有再参与整蛊凌伊,但是凌伊还是顶着一脸奶油结束了自己的生日晚宴。
因为第二天还要上班,所以大家没有闹到很晚,送走了427的女疯子们,店长哼着小曲儿准备打烊,可望推门进来,店长立马停住,一声不吭地擦着杯子。
“她们走了很久么?”可望问。
店长点了点头,苦大仇深地给可望端上杯热牛奶,看店长的心情好像很糟糕的样子,可望不明所以,今晚不是给凌伊办生日宴会吗,怎么这样愁眉苦脸的,不顺利吗?
“怎么了啊,脸色这么难看,她们吃完饭没给钱么?”可望调笑。
但是店长一点都没有和可望开玩笑的意思,看了可望一眼,张了张嘴又低头叹了口气,“干嘛啊,有话就说,干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望被店长这幅模样搞得心有戚戚,语气不似一开始的轻松。
“没事。”店长说。
明明就是一副有事情的样子,还硬说没事是最恼人的,可望摆摆手,“不想说就算了,托你帮我送的礼物送了没?”
那个紫色的盒子真的是可望帮凌伊准备的礼物,因为不知道怎么拿给凌伊,所以知道凌伊她们要在店里过生日后就托店长转交。
店长好似如梦初醒才想起还有这回事的样子,从吧台下翻出盒子扔给可望,“抱歉啊,忘记帮你送了。”
可望的眉头皱起来,这都能忘记,店长虽然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但是这样重要的事情她不该会忘记的啊,“到底怎么了?”好像终于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劲,可望没有再去管礼物的事情,一脸严肃地问店长。
店长躲闪着不敢看可望的眼睛,把可望弄的更着急了“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店长像是纠结了很久终于和可望说,“我说,可望,但是你答应我,不要着急,因为事情不一定是我想的那样。”
可望看着店长的眼睛,深呼了一口气,说:“你说吧,我有心里准备。”
“下午的时候,凌伊在店里差点晕了过去。”店长说,“就很突然的,扶着桌沿摇摇欲坠的,把我和卷毛都吓坏了,我们赶紧把她扶到一边坐下,卷毛都准备打120了,凌伊却不让我们打,说是老毛病了。”
可望的听着店长的讲述脊背发凉,“什么意思?她怎么了!”
店长像是预料到可望会着急,赶紧安抚可望,“可望你别着急,我们问了,但是凌伊就是不肯说,只说是小事情,让我们不要担心,过了一会儿确实又和没事人一样。但是看她一直偷偷扶着头的样子,我和卷毛都有点担心。”
可望听着店长讲的言之凿凿的样子,着急地拎着包就要往外冲,刚拉开咖啡厅的门又停下了,关上门施施然地走回座位,有条不紊地喝了口牛奶,闲闲地说:“差点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店长,我可是在国外待过三年的,他们过愚人节可比你们过分多了。”
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容,可望提手掂了掂桌上的礼物,“礼物你也帮我送出去了吧,让我猜猜你又给我包了什么回去?”
店长不动声色地看了可望一眼,转过身去清理吧台后的咖啡机,可望看着包装完好的礼物,看不出一丝拆过的痕迹,可以啊,做的很真啊,可望动手把礼物拆开,结果居然真的是自己送给凌伊的项链。
可望疑惑着看店长的背影,什么意思,真的没帮她送?
意识到事情也许真的很严重,可望的声音有点颤抖:“店长,你说的是真的吗?”
店长神色复杂地转过身,看着可望说,“如果你不相信,店里有监控,可以调给你看。”
店长娴熟地在电脑前点了几下,调出了下午的监控视频,凌伊扶着吧台喘不上气的样子让可望的心跳跳停了节拍,视频暂停在老三冲上前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凌伊。
店长的声音从电脑屏幕外传来,“我听说凌伊的妈妈年纪轻轻就去世了,可望,你有了解过癌症这东西会不会遗传吗?”
店长的话像是一双手用力地掐住了可望的脖子,让她窒息,她觉得自己的双腿发软,“为什么,为什么不送她去医院?”可望问。
店长担心地从吧台绕过来,扶助崩溃的可望,眼泪不自觉地爬满可望的脸。店长看着可望低下头自责地说:“她不肯承认,我们也没办法,而且今天毕竟是她的生日,实在没办法强迫她,抱歉。”
可望不再说什么,扶着座椅脑袋里满是浆糊,她没有去细想店长的话到底靠不靠谱,因为凌伊的动作不可能是假的,视频里大家都是一副震惊的样子,如果老三没有扶助凌伊,凌伊下一秒毫无疑问会摔在地上。
可望的脑子里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见到以橙的画面,女人骨瘦如柴地卧在病床上,没有半个月就变成了墙上黑白的照片,这就是癌症,摧枯拉朽地夺走鲜活的生命。
凌伊才22岁啊,她还那么年轻,怎么会,怎么可能。
“凌伊自己经历过妈妈的事情,可能对这件事情充满了抵触和恐惧,但是可望,你知道的,癌症只会越拖越可怕,早点治疗,还有治愈的可能性。”店长扶着可望,握紧她的手臂,严肃道:“凌伊说明天要和她宠物医院的师傅去外地出差学习,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现在只有你可以劝她去医院做全面的检查,海大宿舍的门禁是十一点半,你现在去她的宿舍楼下找她,还能让她出来,我门口有一辆电动车,可以借你。”
可望结果店长的钥匙跌跌撞撞地走了,店长的车有限速,她把油门拧到最大也只有三十迈,她憋屈的在车上一边哭一边汽车站冲向凌伊的宿舍,心里装满了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