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度西南方(41)

不顾她的意愿,把那些苦难都自己吞下,一点儿也不让她瞧见,这不该是恋人最好的相处方式。

她们是要共度余生的,必然要坦诚相待。

假如总是只有一方在付出的话,那付出的那一方总有一天会累的,她们走不长远。

第三十六章

过完年初七沈知非便依言回了寒江市,走之前叫花店小哥给章瑶送了束花,浅蓝色的满天星里,众星拱月般捧着张手写卡。

章瑶接到花的前一秒,沈知非的电话才刚挂掉。

“我有时间就回来看你。”沈知非应该是有点害羞,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

章瑶不动声色地压了压耳边的头发,“看我做什么,我要工作的。”

沈知非说:“我不打扰你工作,只自己看着。”

耳朵似乎越来越烫了,章瑶截住了她的话头:“专心开车,到了报个平安。”

沈知非这才挂断电话。

沈知非先前问过章瑶的工作地点,所以花是直接送到章瑶的设计所的。

章瑶签收了花之后,调出手机摄像头,仔细地挑选拍摄角度。

刚从茶水间接水回来的叶琪见章瑶这个模样,有些吃惊地张了张嘴,拿胳膊肘怼身旁的成员:“瑶姐这是有情况了?”

男生从图纸里抬起头,推了推脸上的眼镜,原本眯成缝的眼睛登时大了两倍,“我去,何方神圣能让瑶姐如此啊?”

章瑶平时总是板着脸,少有笑的时候,更不用提是像现在这样笑得春光潋滟的模样了。

看得叶琪都忍不住捂着自己的胸口,按捺住那里不大正常的心跳。

拍好照片的章瑶终于把目光从那堆花里挪了起来,对上几双打探的眸子时瞬间收敛了笑意,抿了抿唇瓣,“画图。”

几人立马低下头去各做各的,叶琪也连忙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抽了张草稿图来,一副认真检查的样子,杯子里微热的咖啡没稳住溅出来一些。

章瑶把照片给沈知非发了过去:【很好看,谢谢。】

沈知非那边没有回复,想来应该是还在路上。

撂下手机,章瑶捏起了那张卡片。

卡片上的内容很简单,简单到只有寥寥四个字,却轻而易举地点燃了章瑶对未来的期望。

“等我回来。”

高中时期沈知非的字迹其实算不上好看,用她自己的话来形容就是“每个字好像都有自己的想法,上蹿下跳的就是不乐意好好站着”,哪怕是写在横格纸上,那些字也总是七上八下的,很少有整齐的时候。

而这张卡片上的字迹却是极标准的行楷,一笔一划都勾连有致,字形结构也都有了自成一派的风骨气韵,潇洒之余还有些内敛。

章瑶盯着纸上的四个字渐渐出了神。

隐约间,她似乎听见了沈知非略带青涩的声线响在耳边,带着许诺一般的坚定:

“我要练好字,给你写一封情书。”

那是章瑶有一回午休路过沈知非她们班的时候,瞥见坐在门口的沈知非正板板正正地坐在座位上对着字帖临帖,与往常都没骨头似的趴在桌上的人大相径庭。

章瑶便在晚上一起回家的时候问她:“为什么突然练起字来了?”

她的字丑到了什么地步章瑶不清楚,至少自己看着还觉得颇有几分俏皮。

哪知沈知非耳朵直接红得通透,好似那熟了的桃子,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想练好字,给你写一封情书。”

“等你上大学了,我寄给你啊。”沈知非的眸子被路灯浸染得金灿灿的,略显困倦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章瑶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了,只是后来,她们分开了,她再也没能收到来自沈知非的情书。

没想到她却真的有练好字。

章瑶轻轻地放下了那张卡片,双眼忽然酸涩得不像样子,她狠狠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复又睁开,眼白里已然布上了红艳艳的血丝,衬得她褐色的眸子格外剔透。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叶琪等人都有些按捺不住好奇探头探脑时,才见章瑶从自己工位上站起来,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朝着助手的办公桌方向走去。

“近半年的单子,如果有寒江市的客户,都拿给我。”

助理愣愣地发出一声“啊”,然后便噼里啪啦地敲键盘,调出了最近所有的单子,一一对比。

她整理了一下,把笔记本转给章瑶看,“瑶姐,这三个都是寒江市的。”

瑶姐要寒江市的单子干什么?

章瑶粗略扫过,捏着手机跟她晃了晃:“行,都发我。”然后就拎着包离开了。

办公室里的寂静在章瑶带上门的瞬间便炸开了锅,工作室里多数人都对他们这位高冷的女神老板有着那么点幻想,如今女神看似有了仙落凡尘的迹象,自然好奇更甚以往。

叶琪旁边儿的男生一阵哀嚎:“我女神恋爱了!爷的青春结束了!”

叶琪嗤笑一声,捏住他的耳朵:“麻烦你清醒一点,好像她不恋爱就轮得到你似的。”

“哎哎哎轻点儿!疼!”男生龇牙咧嘴地歪起了脑袋,对叶琪的说法表示赞同:“也对,怎么着也轮不着我。”

“老大为啥要寒江的单子啊,刚那三个都不是什么大单啊。”助手小姐姐发出了一声疑惑。

松开男生的耳朵,叶琪一摸下巴,发现了华点,于是她故作深沉地竖起一根手指,眼睛微眯:“根据我多年的算卦经验来看,她对象应该在寒江。”

瑶姐那么冷酷一人,想人家了也不会直接说的,总得找个借口去见才对。

叶琪越琢磨越觉得像是那么回事,忍不住干了一大口速溶雀巢来奖励自己的聪明机敏。

高三学生大都是初七、初八开学,沈知洺他们学校定的是初八。

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沈知洺到家就赶紧把年前根本就没彻底拿出来完的行李重新塞好,搬回来的一摞书几乎原封不动地装回书包里。

“真的,我这辈子再也不要上高三了。”沈知洺收拾完,宛如一条咸鱼似的瘫在椅子里,动根脚指头都嫌费劲。

沈知非拾起床尾的脏衣服,睇了他一眼,“珍惜最后这半年吧,以后你就会觉得,高中是你最想回去的时期。”

她在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总是想着高中时那些人和事,一切都美好得让她舍不得离开。

沈知洺不赞同地撇撇嘴,却没有出言顶撞。

“姐,”沈知洺捡起一根笔,打开了班级群里大家发的作业答案,“你说,高考一定就是唯一的出路吗?”

“不一定。”沈知非驻足,放在门把上的手也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懵懂青涩的弟弟,回过来坐在他身旁,“忘记爸爸说过的吗?高考不一定是唯一的出路。”

沈知非笑着拨弄少年利落的短发,柔柔软软的一点也不扎手。

“不管你想做什么,只要不违背道德和法律,你就可以去做它,但是,既然你选择了,就把它做好。”

十七八岁的少年心里大概都装着一腔热血,沈知洺也不例外。先天被压下去的反骨似是比同龄人晚了几年才冒出头,直至临近成年才生出想要去试试长辈口中“好孩子”之外事情的念头。

沈知洺小时候就很乖,大了些家里又出了事,他就比同龄人要早熟许多。

沈知洺指尖抠动着笔杆上的胶套,思虑许久,回头冲沈知非笑了笑:“我知道了,姐。”

离开了弟弟的卧房,沈知非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就没命地振动起来。

沈知非忙盖上洗衣机盖子,掏出手机一看,是姚文。

姚文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淡定,她有些急切地说:“沈姐你有时间回一趟寒江吗?店里出了点事。”

“马上到。”沈知非挂了电话,往玄关处换鞋,同时冲着沈知洺房间的方向扬声道:“我出趟门,你自己在家啊。”

“知道了——”

沈知洺声音飘出来的瞬间,大门就已经合上了。

沈知非驱车赶到的时候,还没进门,便见门口围着几个人,他们被两个服务生拦在门外,口中吵嚷着什么,乱糟糟的听不大清楚。

“必须给个说法!我们孩子就在你们店里伤成那样的!”

“就是!我不管你说打人的是谁,我儿子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作为目击证人,你们不拦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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