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同人)[武则天同人]武陵春(69)
见赵道生被折腾得几乎就剩一口气,李贤满意地撇了撇嘴,也不管他,自顾沐浴了,穿了衣衫。
正琢磨着何时回宫,以及一旦被皇帝和武皇后问起的时候,如何回答呢,有别院当值的亲信侍者来禀,说是有客人求见。
李贤听到那个“客人”的名字,眉头就拧了起来。
他其实很想把那个人撵走,然而此刻却得罪不得那个人,只得耐着性子命人请进来。
“见过太子殿下!”贺兰敏之仍是衣着鲜亮耀眼,站在厅中,大喇喇地朝李贤行了一礼。
李贤打量着他身上的衣衫,不禁又皱了皱眉。
先太子新丧不久,人人都怕仪态失措触了二圣的霉头,偏他穿成这样招摇过市。
就算李贤不喜欢死去的李弘,贺兰敏之这副模样也招他厌恶。
李贤随意地让他免礼。
贺兰敏之也不客气,大摇大摆地在旁边的椅上坐了,一双眼睛贼溜溜地往内室的方向瞧。
李贤斜他。
贺兰敏之收回目光,看到李贤似是刚沐浴过,嘻嘻笑道:“太子殿下兴致不错啊!”
李贤眉心一跳,心里面更觉得膈应得慌。
“有事?”他挑眉,看贺兰敏之。
贺兰敏之也不在乎李贤的目光不善,眯着眼笑:“原想着殿下初立东宫,该是励精图治、大展宏图的时候,却没料到殿下闲情逸致颇浓啊!”
李贤听他阴阳怪气的,已经添了三分火气:“周国公今日,是来教训孤的?”
“不敢!”贺兰敏之嘿嘿笑,“臣怎么敢教训殿下呢?臣一身荣辱,还要仰仗殿下呢!”
李贤冷哼一声,不理会他。
贺兰敏之一点儿都不觉尴尬,仍道:“听闻,圣人的病,是太平公主殿下举荐的秦鸣鹤医好的?”
李贤闻言,冷嗤:“你还敢和孤提秦鸣鹤?”
贺兰敏之手一摊:“她举荐秦鸣鹤,咱们举荐明崇俨了啊!”
李贤烦极了他自称“咱们”如何如何,怒指他道:“你明知明崇俨与孤不和,还让孤举荐他!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贺兰敏之哈哈大笑:“太子殿下以为我安的什么心?我,韩国夫人的儿子,对太子殿下您,安的是什么心?”
李贤被他问得噎住,某个沉寂了多年的传闻,梗在他的胸口,堵得慌。
贺兰敏之见状,站起身来,哥儿俩好般亲昵地拍了拍李贤的肩膀:“太子殿下放宽心,谁想害你,我都不会想害你的!”
李贤缓缓舒出一口气,脸色沉郁:“说吧,你到底做什么来了?”
贺兰敏之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就是来提醒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想一想,如今最该提防的是何人?”
李贤睨着他,不言语。
贺兰敏之自说自话:“太子殿下再想一想,天后身边,如今最得宠的,是哪一个?”
第57章
太平公主的大婚,比预计的举行的还要快,还要早。
皇帝自那日秦鸣鹤用了砭针刺血之法后,病情时好时坏。日子久了,大概他自己也灰心了。
如今他最大的心愿,或许就是看着最疼爱的女儿风风光光地出嫁、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再将权力顺利交接给太子,他这一辈子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婉儿在承庆殿中日日侍奉武皇后,偶尔随从武皇后在紫宸殿中侍疾的,都能感觉得到,皇帝想要看到太平公主出嫁的急切心情。
在这份急切心情的催迫之下,有司制备嫁妆、选择吉日、布置婚礼等等,都仿佛驾上了快马。
终于,这场被载入后世史册的奢华婚礼,提前举行了。
唐人婚礼在晚间举行,是真正的“昏”礼。
皇帝与武皇后夫妇,亲自把盛装打扮的太平公主送出了宫,由太子李贤护送到举办婚礼的长安县衙。
婉儿是武皇后的随侍,也只得着机会看着太平公主的仪仗车驾,和太子的护卫队伍出了宫门。
听说队伍的打头已经快到长安县衙门口了,队尾刚出了宫门不远。
婉儿肖想着那浩荡的长龙队伍,看着由近及远,隔着几步就点起一盏的臂粗的灯烛,将整座唐都照得亮如白昼,甚至真的如史书中所记载的那样,把街两旁的树都烤焦了。
婉儿还是很感慨的——
一是为皇帝和武皇后夫妇,在宠爱女儿这件事上,出奇地步调统一。
二是为这奢华的布置,就算是在以富庶著称的大唐,不知要耗去国库多少。
三是为这场婚礼的真正主角,太平公主,看着这火树银花、极致的奢靡,不知她的心中做何感想。可会觉得嫁与良人,而深感幸福?
想到“幸福”,婉儿偷眼去看武皇后。
她正被皇帝携着手,看似心不在焉的,其实一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太平公主的婚车消失的方向。
皇帝则时而看看她,时而和她望向同一个方向。
他的精气神难得这般好。
女儿大婚,似乎让他的病,全好了。
婉儿垂下眼睛去,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的存在,岂不像脚下的尘埃一般,卑微?
他们才是夫妻,生儿育女,又看着儿女们长大,看着儿女们有了自己的家庭、儿女的夫妻。
我又算是什么呢?
婉儿忧戚地想。
哪怕皇帝命不久矣,哪怕天后重将成为太后,甚至成为皇帝,她的感情世界,也是婉儿插足不进的。
婉儿能参与的,或许,也只有她的政治世界了。
婉儿于是又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该庆幸的是,她穿越成为了上官婉儿,而不是其他人,不是吗?
皇帝和武皇后仍守在宫门口没动,原是舍不得女儿,想多看几眼的。
没想到,看着看着还真就看来了事儿。
远远的一匹快马疾驰而至,马上的是一名千牛卫武官。
之前太平公主的婚车和仪仗队伍,正是由太子带着千牛卫护送的——
皇帝和武皇后的心都提了起来。
那名千牛卫武官已经翻身跳下马来,向着皇帝夫妇拜伏行礼。
“怎么了?”皇帝急问道。
“是……长安县衙的大门太窄,婚车进不去,太子殿下请示二位圣人……”
话未说完,就被武皇后冷冷打断:“这种事也用得着来请示!”
语声之中的斥责意味明显。
那名武官愣了一下,便不敢多言了。
皇帝侧目看了眼武皇后,咳了一声道:“既然门太窄,就拆了吧。之后再补修,也是一样的。”
那名武官连忙称是,又怯怯地偷瞄了瞄武皇后,才再次施礼准备离开。
被武皇后喝住:“告诉太子,若还是这种小事,就不必来请示了!”
这话直指太子这种小事都不敢做主,没有担当,实在不像个储君的样子。
又是当着臣子,于众目之下说的,可算是很严厉了。
婉儿忖着武皇后心里对太子的不满,心想以后承庆殿与东宫之间的是是非非,只怕少不了。
她之前亲眼见过太平公主的婚车,着实奢华得离谱。
长安县衙名为县衙,那可不是普通的县衙。婉儿没见识过长安县衙的大门,却也能想见得到那扇门一定不比寻常府衙的大门逊色。
她一时之间想不出太子如此巴巴儿地派了一名千牛卫武官来禀报,是为了彰显自己事无巨细地“恭奉父皇母后”,还是因为没有胆子下令拆了县衙大门。
总之不管原因为何,在武皇后这个强势惯了的人的眼里,太子此举,必定是既无担当魄力,又分不清轻重缓急——
拆了长安县衙的大门,和耽误了太平公主的婚仪,孰重孰轻,武皇后的心里,可掂对得很清楚的。
那名千牛卫武官领命疾驰而去,武皇后就再没有露过好脸色。
她也只站了一会儿,便面无表情地向皇帝道:“夜风寒凉,九郎回吧。”
皇帝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只得说好。
武皇后送皇帝回紫宸殿安歇,自己仍回承庆殿。
感知到她的不高兴,承庆殿中人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婉儿亦如是。
就像她预料的,武皇后回到承庆殿之后,根本无心安歇,而是命取来了皇帝积下来不及批的奏折,就坐在书案后面翻看。
婉儿便侍奉在一旁,偶尔磨墨、奉茶。
如此闷坐了约莫一个时辰,武皇后将奏折丢开,唤赵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