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同人)[武则天同人]武陵春(40)
婉儿不想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读昔年奸.淫自己准未婚妻的人编的书,于李弘而言,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换位思考,婉儿若是他,也是容忍不了的
而身外局外之人,婉儿则比李弘这个纯然的局内之人想得更多更远。
比如,武皇后为什么明知这是对儿子的羞.辱,还刻意地提及这件事?
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任何一个做母亲的,应该都不愿这么羞.辱儿子吧?
哪怕,这位母亲,是武皇后。
婉儿马上就敏锐地意识到了,武皇后这般所为的根由之所在——
太子自幼体弱,在婉儿所熟悉的历史中,他是病痨之症。
这样的身体状况,让他英年早逝。
观这个时空之中的李弘的模样,面色苍白,缺少血色,偶尔还会忍不住地咳上两声,显然这副身体,也好不到哪儿去。
所以,武皇后是故意如此说如此做,以激得儿子病发,然后天不假年吗?
即便明知如此,即便在这件事上是某种程度的“上帝视角”,婉儿的心头,还是禁不住划过了几分凉意。
她垂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
期望着,眼前的这场惨剧,快些收场吧!
殿外恭立的赵永福的声音,打断了殿内诸人的思绪:“周国公觐见天——”
他余下的话还未说完呢,就有一个身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
来人是个年轻的男子,容貌堪称十分的英俊,眼角眉梢更有着许多的不安分。
只观这面相,婉儿就觉得这个人,绝非善类。何况,他还是……周国公?
贺兰敏之!
婉儿一凛,陡然想起,在这个时空之中,贺兰敏之的母亲和妹妹,可能也死于武皇后之手。
她本能地朝着武皇后所在的方位挪了两步,又生生地扼住了双足。
我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想什么?
我在想着,以一己之躯,保护武皇后吗?
婉儿被自己上一瞬的所思所为撼住了:从什么时候起,她竟是在内心里,认可了自己是武皇后的“忠仆”了?
她不着痕迹地向后挪了些许,依旧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
如此,才是身为上官婉儿的,正确的反应。
“臣武敏之参见天后!天后娘娘圣寿无极!”贺兰敏之毕恭毕敬地叩拜下去,行起了国礼。
他模样俊俏,说话也动听。
然而,婉儿听在耳中,只觉得浑身膈应得慌。
接着便见贺兰敏之又笑呵呵地向着武皇后行起了家礼:“侄儿拜见姑母!”
他既承继武氏宗祧,便自然而然地对武皇后改了称呼,以姑侄相称。
武皇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容色淡淡的。
“怎么未经传唤毕,就这么急慌慌地进来了?”武皇后微斥道。
贺兰敏之毫不见怯意,反倒笑嘻嘻回道:“侄儿这不是急着见姑母圣容吗?”
他如此说着,对自己不守礼数的行为,居然半分愧疚之意都没有。
武皇后脸上的表情仍素淡得很,朝李弘的方向摆了摆手:“见过太子吧!”
论理,贺兰敏之向武皇后见罢礼,接着就应该向同在当场的太子见礼。
可是贺兰敏之仿佛根本就没看到太子的存在似的,直到听到武皇后所言,才打着哈哈斜睨着李弘:“竟是没瞧见太子也在这里!”
他口中这般说着,只象征性地朝着太子拱了拱手,便算是行罢了礼了。
李弘听到赵永福通禀的“周国公觐见”云云,额上的青筋都暴起了。此时再见到贺兰敏之这副惫懒无状的模样,李弘的双眼泛红,恨不能立时将贺兰敏之生吞活剥了。
武皇后站得高,底下的所有细节,都了然于胸。
“又有什么新校的古书进上吗?”武皇后慢悠悠开口。
这句话,是问的贺兰敏之。
“那倒不是!”贺兰敏之大喇喇道,“侄儿前些年不是在岷州为官吗?昨日有岷州的故人带了西域的好料子来见侄儿,侄儿瞧那料子,当真是好!不敢擅用,便捧了来呈给姑母!”
“哦?是吗?”武皇后淡道。
脸上殊无笑意。
“正是!”贺兰敏之赔笑道。
蓦地又道:“还有几匹是送给太子的,还望笑纳!”
李弘闻言,胸口一阵翻腾,再也耐不下去,厉声道:“今年大旱,百姓生计维艰,你们竟还贩了这些东西来,想要买官鬻爵吗?!”
贺兰敏之无所谓地笑笑:“太子这话说得奇怪,不过是至交好友之间互赠礼物,我又想着有好东西便孝敬姑母而已。怎么,太子是嫌弃我送你的少了?”
李弘登时气得涨红了脸,胸口翻腾得更厉害了。
贺兰敏之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方才我进殿的时候,仿佛看到他们抬了一个女子出去……倒像是太子妃?”
第33章
“方才我进殿的时候,仿佛看到他们抬了一个女子出去……倒像是太子妃?”
贺兰敏之说罢,笑吟吟地瞧着李弘。
李弘的脸色已经化作了惨白:“阿裴……”
他连面对母后的礼仪都顾不得了,拔腿就往殿外跑。
正好和迎面而来的赵应撞了个满怀。
赵应惊了一跳,忙俯下.身去给李弘见礼。
嘴里面的那句“见过太子殿下”还没说完整呢,李弘突然暴起一脚,踹在他的肩头:“狗奴才!阿裴若有半点儿差池,孤和你们拼了!”
赵应被踹了这一脚,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然而李弘踹出这一脚之后,也没得了好处。他栽歪了两下,险些以头抢地。
婉儿乍见这一变故,愕然地微圆了嘴。
她不知道此种情况之下,自己该如何反应,才是正确的。
或许,一动不动地安守本分,才是最正确的?
但她分明瞥见,武皇后在看到太子趔趄着差点跌倒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趋了那么一下,但极快地便身体绷直如故了。
婉儿忙垂下眼睛去。
贺兰敏之却在此时突然快步冲上来,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李弘。
“太子殿下可要保重贵体啊!”贺兰敏之嘻嘻笑着,“太子妃没了,可以再娶;若是太子没了……哈哈哈!”
此言一出,婉儿与武皇后的脸色,都为之一变——
武皇后的眼中迸出两道杀气,直射李弘和贺兰敏之的方向。不知她更想杀的,是哪一个。
而婉儿实在觉得,这个贺兰敏之小人得近乎猥.琐龌龊。
李弘也算有几分硬气。
纵是胸口翻涌得厉害,喉间一股子腥甜猛往上翻,他也用尽全力推开了贺兰敏之:“滚!”
贺兰敏之嘴里“嘁”了一声,便好整以暇地抱着胸,看着李弘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好不容易走到殿门口的立柱前,李弘到底挨扛不住,勉强扶住立柱,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眼看着李弘踉跄的身影消失不见,殿门外一阵噪杂的声音之后,便恢复了宁静。
婉儿猜测是李弘的随扈看到他这副模样,慌乱是难免的,而后大概就是护送他回东宫,以及请太医诊治等等……
不知道,那位太子妃,到底如何了。
她还怀有身孕呢!
贺兰敏之早就一眼瞧见了婉儿,尤其是看到婉儿出众的姿容的时候,他感兴趣地挑了挑眉。
他自来熟地又开口道:“这位,便是姑母身边新晋的女史,上官娘子吧?”
婉儿只能忍着厌恶,敛衽向他行了一礼。
武皇后此时已经重又坐回了正位。
“你知道得倒是多!”她的声音透着些冷冰的意味。
贺兰敏之仿佛根本不怕她声音森冷似的,犹笑道:“上官娘子年轻的姑娘家,想必也喜欢鲜亮衣衫。我便送几匹那西域料子与你……”
婉儿嘴角一抽。
她真不想要那东西,甭管是多好的东西,就算是外国货,谁知道干净不干净呢!
可是,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拒绝。
武皇后又开了口,及时替她拿了注意:“那批料子倒也罢了,不必送入宫了。”
这是拒绝了贺兰敏之的“孝敬”的意思。
贺兰敏之哑然一瞬,便又赔笑道:“好歹是侄儿的孝心,姑母……”
被武皇后不耐烦地摆手打断:“你的孝心,本宫知道了。”
说着,又深深地看了贺兰敏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