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同人)[武则天同人]武陵春(32)
原来如此,婉儿暗自点头。
可是,她依稀听到明崇俨之前无意之中吐露出“阿惠”什么的……阿惠是谁?
薛婕妤不想婉儿琢磨明崇俨的事,又不放心地嘱咐她几句“莫听那道士神叨叨地浑说”,接着便问婉儿午前和母亲相伴得如何。
婉儿于是一一说了,又转达了母亲对薛婕妤教导之恩的感激之意。
薛婕妤自然高兴,拉了婉儿到自己的房中,将一只造型古朴的木盒子交给了她。
婉儿情知这便是之前所说的“礼物”了,心中生出期待来。
“打开瞧瞧。”薛婕妤笑看着她期待的小模样儿。
婉儿应是,欢喜地打开木盒,看到了躺着木盒里面的物事——
是一串朱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的佛珠,肉眼可见的贵重。
薛婕妤将那串佛珠取出,拉过婉儿的左腕,套了进去。
婉儿愣愣地盯着自己手腕上的佛珠,朱红的颜色与她肌肤的白皙颜色格外相衬。
可是这东西也太贵重了!
婉儿下意识地想要褪下归还。
被薛婕妤阻住:“这是当年安南国进贡的南红玛瑙制成的佛珠,世上仅此一串。陛下赐予了我……我老了,戴着也无用,便索性给了你,也算是师徒一场。”
婉儿听她话中大有遁世之意,心头生悲,忙摇头道:“先生不老!先生还能活上一百岁!等到那时,先生再赐予弟子……”
说着,便要将那串佛珠褪下。
再次被薛婕妤阻住,笑道:“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哪里有人活了一百六十多少岁的?那不成了个老妖精了?”
说着,她拂开婉儿的手,将婉儿的袖口拉下,掩住了那串佛珠。
“好孩子,你的将来,海阔天空,断不会在这深宫里埋没一生。这串佛珠你要一直戴着,一则就当是师父的愿心,成全师父一生的志向;二则这珠子世上只此一串,它是你一辈子的庇佑,切记切记!”薛婕妤语重心长道。
婉儿已经听得失了神。
今日是她的生日,怎么种种迹象,让她在或感动或诧异之余,都有着一种将要发生巨大变化的感觉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婉儿又恢复了她在静安宫中平静的读书生活。
一个月的光阴,在每天规律的作息中匆匆而过。
当婉儿重新迎来新的一天的学习的时候,长安城外百官已经匍匐在地,迎候圣驾还朝了。
这趟泰山封禅之行返回的路上,皇帝就又病倒了。
好歹强撑着应付完百官的接驾,皇帝便回到了大明宫养病。
与他的状态截然相反的,是刚刚在泰山封禅中品尝到了亚献的滋味的武皇后。把皇帝送回到寝宫中安置之后,精力充沛的她,便折身去了燕居的宫殿——
那里,有大堆大堆的国政,等着她处置。
那里,才是她向往的地方。
太平公主也随二圣去了泰山。
返都之后,她觉得自己仿佛重又获得了自由。与一路上的奔波和封禅过程中的种种规矩多到让人头大相比,她觉得宫中的日子,简直称得上逍遥。
回到属于自己的宫殿,她刚刚沐浴罢,洗去一身的尘土,换了一身衣衫,尚未想好接下来要做什么呢,便有小内监通禀,说是赵应传天后懿旨,宣公主前去问话。
第26章
太平公主领天后懿旨,便带着随从,跟着赵应来到了燕居殿外。
她直觉今日赵应的出现太过正式,正式得让人不能不在心里多想了几个来回。加之此次随行封禅泰山,让太平公主越发觉得母后的威仪日重,使得她已经不敢轻易向母后撒娇了。
因着这些,太平来到燕居殿外,没有如以前那般急冲冲地进去,而是微笑向赵应道:“还请通禀母后。”
赵应颇觉意外,不知这小公主何时转了性子了。
不过,现在整个宫中的风向一日一个变化,赵应久在武皇后的身边侍奉,早就练出了心里面波澜起伏、面上不动声色的能耐,只要事非涉及到他的性命前程,他脸上的那副表情,是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赵应于是得体地向太平欠了欠身,嘴上说着“还请殿下稍候”的话头儿,便自顾入内禀报了。
太平没有等多久,里面就传来了“天后宣太平公主见驾”的声音。
太平暗自挑了挑眉毛,心道阿娘如今的派头真是越来越大了。
心里纵这般想着,太平可不敢表现出来半分调侃的意思,留了随从在殿外,她自己着趋步而入。
到了殿内,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垂着手、亦垂着头,恭立在殿中的太子李弘。
太平微诧,心道弘哥何时来的?还这么一副……朝堂应对的架势。
不!不仅仅是朝堂应对的意思,还有些……惊惧畏缩?
难道弘哥做错了什么事,被阿娘责骂了?
太平心里嘀咕着,人已经来到殿中。
感觉到李弘悄悄看过来的一眼中,复杂难明的意味,太平心里面的疑惑更深。
她忖着母后极有可能心情不好,便更表现出恭敬的态度,俨然臣子面对帝后一般。
“儿臣太平公主,叩见母后!”太平以国礼拜道。
接着,她就听到了武皇后在上面“嗤”了一声。
然后,又听到武皇后哂道:“做什么傻样子?像个老头子似的!”
同样的话,听在在场两个人的耳中,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
太平立马知道母后的心情没有那么差,她的脸上浮上喜色,已经禁不住抬头去看她的母后了。
相反地,李弘则面有苦涩意味,站在那里,他更觉得自己似乎是个多余的存在,于是越发地战战兢兢了。
太平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武皇后右手抬起,向她招了招手。
太平遂笑着凑了过去。
被武皇后拉到身前,又搂到怀里,捏了捏脸。
这才是太平习惯了的母后待自己的方式,她于是心里松快了下来。
武皇后拍着太平的脸,问了几句闲话,抬头看到李弘还杵在原地,似乎才想起来他来。
方向太平道:“宣你来,是因着有件事和你有关。”
说着,转向李弘:“你妹妹就在这里,你的那些打算,你自己同她说!”
说到后面,言辞之中,已经带出了锐利之感。
李弘本能地一哆嗦。
他抬眼对上太平不解的注视,心里面又是一阵不安。
但最终还是自以为的那些原则,占了上风。
“天后明鉴!”李弘咬牙道,“此是军国大事,该由父皇与诸位宰辅相公商议定夺!”
就算是不谙国事者如太平,单从李弘无意之中的称呼里,都听出了不寻常的意味——
与“天后”相对应的,是天皇、是陛下,既言“父皇”,为什么不说“母后”,而说“天后”?
这里面的亲疏分别,还有怨气不平,太过昭昭然了。
弘哥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太平担心地看看李弘,又偷偷觑了觑母后的神色。
果然见她的母后,脸色已经隐隐透着铁青。
“天后?父皇?”武皇后冷笑,“东宫的师傅们,就是这么教你明礼的?”
李弘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此时被母亲质问,他的脑中“轰隆”一声。
他顿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那种久违的、因病眩晕、胸口烦恶的感觉,又来了。
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他支撑着躬身向武皇后拜道:“是儿臣之错,非师傅们之错,母后若责罚,请责罚儿臣一人!”
武皇后冷意不减:“如何责罚,本宫自有决断。”
她瞥了瞥身旁犹懵懂无知的太平,心头倏地闪过不忍。
但是,再转向李弘的时候,那抹不忍的眼神,便不见了踪影。
“你父皇如今病了,你身为长子,该知道为君父分忧,而不是给君父添烦恼,你可懂?”武皇后沉声道。
李弘见武皇后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之前的那件事揭了过去,他不愿就此罢休,更看不得武皇后如此跋扈专权,张了张嘴还要说话。
早被武皇后看破,厉声嗤道:“怎么?为你的父皇侍疾,你还不情愿吗?”
李弘自幼体弱,又经年在母亲的积威之下,理智上还想作一挣扎,身体已经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儿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