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同人)[武则天同人]武陵春(24)
婉儿嘴角狠抽了抽。
对面的薛婕妤则一眼横过来:你大度?你打死的人,更多吧?!
薛婕妤依旧不言语,当武皇后是个不存在的。
婉儿立在后面,都不由得替武皇后尴尬。
武皇后则像是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尴尬局面,下巴微扬:“来人啊!奉茶!”
婉儿心生好奇——
她一路行来,未曾见到一个静安宫中的仆从。
她都怀疑这偌大的静安宫中,除了薛婕妤还有没有第二个人,武皇后却唤人奉茶,难不成要薛婕妤自己去泡茶奉上?
这怎么可能!
武皇后的话音甫落,赵应便捧着托盘赔着笑脸出现了。
“新贡的君山茶,上人品品?”赵应作势就要将托盘内的茶盏奉上。
被武皇后止住,她朝婉儿努努嘴。
婉儿正诧异于武皇后竟然带了茶来,蓦地看到武皇后的表情,这是示意她……奉茶?
婉儿真没干过这个活计,不过鉴于之前惹了武皇后气哼哼,她担心这一次火上浇油,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去,小心翼翼地从托盘内捧起一盏茶。
婉儿一动,薛婕妤的目光再不是之前的老僧入定状,她紧随着婉儿的一举一动。
当看到婉儿捧起一盏茶,举在手中,犹豫了的时候,薛婕妤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武皇后则似笑非笑地瞧着婉儿,好像列好了架势,擎等着瞧婉儿的笑话。
婉儿被她盯着看,双手就禁不住一个哆嗦,好歹不至于惊得跌了茶盏。
深吸一口气,婉儿方稳了稳神,她毕恭毕敬地将第一盏茶捧给了武皇后。
武皇后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瞧热闹不成,有些失望的感觉。
婉儿暗自松了一口气,方再捧了第二盏茶,奉给了薛婕妤。
薛婕妤也不由得替婉儿松了一口气。
“这君山茶是前日刚到御前的,陛下都还没舍得饮上一口,特意让本宫送来给上人贺寿。上人不尝一口吗?”武皇后飘悠悠道。
贺寿!
婉儿暗惊。
薛婕妤的寿日,今日吗?
她猛然间想起了还背在身后的《阿弥陀经》。
薛婕妤平静的表情,在听到“陛下”两个字的时候,起了变化。
她瞥了瞥茶盏之中的茶汤,终于徐徐开口:“多谢陛下赏赐。”
这才擎起茶盏,抿了一口。
饮罢,便又不做声了。
武皇后饮了两口茶,斜睨薛婕妤又是老僧入定状,嘴角动了动:“陛下不曾忘记上人当年的教导之恩,让本宫来送上贺礼。”
赵应早极有眼色地领着几名小内监,将几只托盘呈上,里面盛的金银、珠玉、珍玩、锦缎等物,晃花了婉儿的眼。
薛婕妤也只瞄了瞄那些贵重物事,缓缓道:“方外之人,不慕金银宝器。”
武皇后呵呵而笑:“上人不慕俗物,慕经卷吗?”
又紧道:“这可巧了!本宫来的路上,就遇到了一个给上人送佛经贺寿的,上人要不要见上一见?”
上官婉儿和薛婕妤,同时紧张起来。
第19章
“上人,你说巧不巧?”武皇后笑眯眯地瞧着薛婕妤。
婉儿则觉得,她这副表情,实在像极了,一个正在等着猎物自投罗网的大灰狼。
要是武皇后知道婉儿竟敢把自己腹诽成了大灰狼,婉儿这条小命就可以直接交待在这儿了。
婉儿也只腹诽了那么一下,因为她着实替薛婕妤捏了一把汗——
薛婕妤再厉害,面对武皇后这只老狐狸,也显得太纯良了些。
这么一会儿,又是大灰狼又是老狐狸的,婉儿的腹诽就足以让她死去活来,再活来死去了。
“巧吗?未必。”薛婕妤淡淡开口。
武皇后挑眉,感兴趣道:“上人这话怎么说?”
“陛下为皇子时,郭安曾经在崇文殿侍奉陛下笔墨。因他敏慧,曾得老身指点书法,他始终敬老身为师,每逢生日必要贺寿的,皇后娘娘不会不知道吧?”薛婕妤的语气中带着对武皇后掌控后宫的哂笑意味。
她只称武皇后为“皇后娘娘”,而断不肯照着时新的尊称,称其为“天后”。
婉儿的一颗心,更为薛婕妤紧张起来。
武皇后一点儿都没有生气的意思,相反,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上人精研佛法,当真神乎其技!本宫可还没说那人是谁,上人就知道是郭安了?”武皇后的嘴角边噙着浅笑。
婉儿却觉得这笑意的背后,可能是绝大的杀机。
既然矛头直指郭师傅,武皇后想做什么?
借着郭师傅给薛婕妤贺寿的名头,连薛婕妤和郭师傅一起处置了吗?
这两位都是婉儿尊敬的师长前辈,她欣赏薛婕妤超然物外的气度,感念郭安多年的教导之恩。
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武皇后算计了去?
婉儿胸中激荡,霍地冲向前去,拜伏在了武皇后的面前:“天后娘娘,奴婢有话要说!”
武皇后和薛婕妤都没料到她突然出头,薛婕妤坐不住了,紧张地盯着她。
而武皇后,怎么肯自己的节奏被旁人打乱?张口就要斥婉儿马上闭嘴。
婉儿料到她必定不许自己多话,索性将心一横,也不管武皇后允不允许,大声道:“昨日,郭师傅命奴婢来给这位……上人送一份佛经。奴婢在静安宫外的大日头底下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最后却被这位上人撵走,还着实奚落了奴婢一番!”
薛婕妤皱起了眉头。
武皇后原急着喝止婉儿,听她如此说,竟不急了,反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婉儿被武皇后疑似看自己怎么表演的目光盯得心脏缩紧。
不过这会儿不是琢磨将来会不会死得更惨的时候,婉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奴婢想,奴婢虽然身份低微,但好歹是宫学中人。宫学是先帝所创,是陛下和天后娘娘开化、训育后宫诸人的恩典!这位上人奚落奴婢,便相当于藐视天后娘娘的权威!”
这一番话说完,婉儿的背上已经沁上了一层薄汗,她的心也提溜到了嗓子眼儿。
反正,她越是将薛婕妤说得藐视权威,越能保障薛婕妤和郭师傅安然。
不然,武皇后若真想如何了薛婕妤,还用等到这个时候?当年薛婕妤与上官仪通信的时候,就动手了。
婉儿无从预料武皇后在听了她这套说辞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这个女人强大得她无法企及,哪怕想够一够武皇后的衣角,都得是得了格外的恩典之后。
婉儿急智之下,也唯有照着武皇后过往的所作所为,来猜测她大概的心理走向。
果然武皇后的反应在婉儿的意料之外,她居然呵呵笑了起来:“真是一张巧嘴!”
说着,武皇后微微倾身,双眸直逼婉儿:“你的意思,是让本宫处置上人喽?”
婉儿被她逼视得头皮发炸,霎时间脑中空白一片,运转不得。
所以,怎样回答才是正确的?
我该说该处罚,还是不该处罚?
婉儿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被许许多多的棉花团塞住了,全然不受自己的控制。
只是一个逼近的眼神,而已,就让她承受了这般的压力!
太……太可怕了!
已经被妖魔化的武皇后,则根本不管婉儿怕不怕、怯不怯,她像是突然寻到了一只可以逗弄的猫咪。
逗这只猫咪,可比对着那些或者只会奴颜婢膝、唯唯诺诺的奴才,或者只知道絮絮叨叨些不知所云的狗屁大道理,还自诩为诤臣的老头子们,有趣多了!
武皇后于是又飘悠悠地开口:“本宫猜,你是想让本宫处置上人吧?可是这很难啊!”
婉儿听她说“很难”,暗自松了一口气。
婉儿就知道,她不会动薛婕妤的。
可是,武皇后接下来的话,登时让婉儿僵愣在了原地:“照你说的,上人和郭安勾结,本宫只处置了上人,你的郭师傅可怎么办呢?本宫只能把他也处置了啊!”
婉儿到底还是阅历浅显,因为武皇后的话,立刻就陷入了“保郭师傅还是保薛婕妤?要怎么办才能把他们两个的命都保住?”的纠结之中。
见她脸色苍白,一双大眼中透出了茫然无措,武皇后嘴角的弧度勾得更大了。
薛婕妤看不下去了:“皇后娘娘何必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