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同人)[武则天同人]武陵春(177)
婉儿的横冲,冲乱了她们的队形;婉儿周身散发着的迫人的气势,让她们甚至不敢直视她,遑论伸展双臂继续跳舞,以至于挡了婉儿的路了。
就这样,绮靡的场面变成了杂乱无章。
整个大殿里,除了昂首走自己的路的婉儿,所有人的章法都乱了,心也都乱了。
包括高高在上的武曌。
别人的心乱,是因为意外、诧异、震惊,武曌的心乱,却是无法言说清楚的滋味。
武曌怔怔地看着婉儿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过来。
她的脸色变了几变,心情也变了几变。
直到最后,那种复杂的心情,竟奇异地在她的脸上凝固成了一抹似笑非笑。
婉儿没有笑脸,全程没有笑脸。
哪怕,从进入大殿的时刻起,她的双眼,就只盯着武曌。
她看到了武曌脸上的每一分变化,看到了武曌最后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婉儿眼底的冷意更甚。
婉儿在距离武曌一丈远的地方停下。
两个人之间,还隔着一张书案。
书案上摆着的,不是婉儿熟悉的笔墨奏折等物,而是满满当当的美酒佳肴。
这人竟已经开始习惯于奢靡享受了?
婉儿冷哼,眼睛扫过武曌身后的两名胡姬。
曾经武曌看奏折的时候,婉儿便陪坐在那里。偶尔,武曌会与她交流心得,还会把朝中的趣事和奏折里有意思的地方,分享给她听。
现在,那里却被别人占据了。
那两名胡姬,自婉儿徐徐走来的时候起,便紧张起来。
此时被婉儿的目光扫过,登时心生惊恐,自惭形秽,两具艳美的身体萎顿了下去,脸伏在地。
婉儿呵了一声,带着冷意,似乎在嗤笑“不过如此”。
武曌看着婉儿,眼神欣赏。
气势十足、俨然兴师问罪的婉儿,更让她着迷。
武曌于是赏脸地站起身来,手一挥,便挥退了殿内的所有闲杂人等。
一阵窸窸窣窣的衣袂响动之后,偌大的紫宸殿内只有她们两个人了。
婉儿明显睡眠不足的脸,以及似乎瘦了一圈的身体,让武曌蹙眉。
她还是忍不住绕过书案,走向婉儿。
武曌的手,惯性地伸向婉儿:“怎……”
只来得及说一个字,就被婉儿不客气地闪躲开。
武曌手摸了个空,僵在半空中,脸上闪过微愠。
婉儿无惧无畏地迎上她的目光,几乎是一字一顿道:“事不过三。”
武曌怔住,想了想之后,方明白婉儿说的是什么意思——
静安宫中是第一次,京郊别院是第二次,这次是第三次。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放逐婉儿。
第一次、第二次她事后缠着婉儿、半是粘半是哄的让婉儿不再纠结旧事,甚至还让两个人的感情更近了一步。
而这一次……
武曌冷下脸去:“你焉知这一次不是真的?”
焉知这一次不是真的要处置你?
婉儿冷笑:“扬州徐敬业之乱是真的?博州李冲矫诏造反是真的?还是骆宾王的那纸檄文是真的?”
“你说什么!”武曌彻底被骇住了。
短短几日,短短几日!
连京中的朝臣们还都不尽知的事,婉儿一个被幽禁在京郊的人,是如何知道的?!
“我说什么?我说什么,太后当真不明白吗?”婉儿轻嗤。
武曌脸色泛白,像是不认识婉儿似的上下打量着她。
婉儿由着她看,自嘲道:“太后知道的我知道,太后不知道的我也知道……这桩事,太后难道不该是在召见了我阿娘以及秦鸣鹤秦大人之后,便该知晓了吗?”
武曌的脸色极难看起来,嘴唇微颤,见鬼了般的眼神紧盯着婉儿。
因为眼前人全然是婉儿的模样,她才强撑着没有出于本能地后退半步。
婉儿观她反应,心中苦涩。
“我幼年的时候,太后不是有所怀疑吗?太后不是曾怀疑我不是上官婉儿吗?”她问着武曌,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武曌抽气,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你是……”
“我不是!”婉儿抢白了她。
婉儿忽然朝武曌迈了两步,直逼过来。
武曌绷紧了身体,下颌微扬,喉间分明可见地滚动着。
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恐惧?
婉儿凄然地想。
但是她到底是没有后退……
婉儿又想。
轻轻晃了晃脑袋,挥去突生的柔情。
婉儿已经站在了武曌的面前。
因为身高的原因,她需要稍稍仰视着武曌。
但这并不妨碍她,说出让武曌顿觉心惊的话——
“我不过就是一个借尸还魂的孤魂野鬼。太后难道不应该以邪祟恶鬼之由,处置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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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就问你怕不怕!
第146章
武曌突然召见郑氏,之后便又急着召见了秦鸣鹤,加上此前两个人缠.绵的时候武曌说的那些没头没脑的话,聪慧如婉儿,在这两日的时间里,足以想通这其中的缘由。
武曌那样的心机、那样的身份,想要从郑氏的口中套出想要的答案,想要从秦鸣鹤那里查知真相,绝非难事。
加上这么些年来她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婉儿的种种,两相印证,婉儿的身份何其可疑,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太后是不是问了我阿娘我的乳名?太后是不是早就怀疑‘贝贝’是我的乳名?”婉儿轻笑。
武曌屏息。
“太后疑得不错,‘贝贝’就是我的乳名。不,我们那里,叫小名。”婉儿像是在说着一件极轻松的事。
“你们……那里……”武曌沙哑开口。
“对,我们那里。和这里隔着的不是千里万里之遥能够形容的,而是隔着无尽的时空……”
婉儿忽的歪头看着武曌:“‘时空’是什么意思?太后懂吗?”
武曌面沉似水:“不懂。”
“可是我懂!”婉儿道,“你们这里的人,不知道的那些,还未发生的事,我都知道!”
武曌没作声,她的呼吸沉重了些,昭显着她的心也沉了下去。
“太后问了秦鸣鹤他家乡的事吧?问那些女皇帝、女太子的事……太后可得到答案了?”婉儿挑衅地看着武曌。
关于那些女皇帝的事,就是婉儿曾经对武曌说过的。
只是在说那些事的时候,婉儿是处于劝谏武曌早作打算以及选择最适合的继承人。彼时的婉儿,不曾想到它们会成为自己的把柄。
就像之前,她说她想在两枚玉戒上刻下两个人的名字,想刻的是“贝贝”,而不是“上官婉儿”。
只有贝贝才是真正的代表着婉儿的名字,而“上官婉儿”终究是别人的名字。
当初,两个人感情好得蜜里调油,婉儿在和武曌探讨这件事的时候,何曾想到又是一个把柄?
和一个帝王相爱,投入真正的感情,是不是原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想要一个帝王真正的爱,是不是也是自作多情?
“太后怎么不回话?”没有得到武曌的回答,婉儿追问。
武曌目光幽深,紧紧地盯着婉儿的脸:“所以扬州徐敬业的事、博州李冲的事,你都知道?朕将来……你也知道?”
“太后关心的,原来还是自己的江山权力!”婉儿冷笑。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武曌不理会婉儿的冷笑,喝问道。
“目的?”婉儿眯眸。
手腕忽然被武曌捏住:“你接近朕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手腕上是熟悉的、向往的属于这人的体温,耳中回荡的却是凉森森的质疑的话。
婉儿突然觉得好笑:所谓帝王心,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他们心里首先想到的,是不是就是江山权力?
“太后以为,我接近你,是有什么目的?”婉儿由着武曌攥着她的手腕。
武曌被反问,手轻抖,却不由得越来越用力。
婉儿吃痛,而那种疼痛又让她心生一种异样的快意——
大概她们此刻都不正常了吧?
婉儿心想。
“我接近太后,就是为了得到太后的心,然后得到太后的江山!太后怎样从李氏手中得到的江山,我将来便怎样也从太后手中得到!”婉儿故意道。
“这个答案,太后可满意?”婉儿露出两排整齐白牙,挑衅地看着武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