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同人)[武则天同人]武陵春(140)
可是这世间,哪有什么真正的堂皇正大?
只要……只要能实现她想要的结果,就好。
可是婉儿还是禁不住要试探地问:“庐陵王是太后的儿子……”
话中的意味,已经明白不过。
武太后闻言,眉峰挑了挑,眼中闪过一瞬的复杂,但很快就化作了一种沉稳决断的神色:“新帝,也是朕的儿子。”
婉儿暗自抽气。
她已经能够预感到,一场血雨腥风,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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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给你我想给你的,包括我自己。
阿曌: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爱你,包括你。
第115章
不出太平所料,武太后果然是在别院,和婉儿在一起。
母亲对上官真是越发地上心了……
太平心忖。
她其实无意干涉,当然也没那个能耐干涉母亲的私事。
有时候太平甚至会想,后宫中的女人都是可怜人,连自己这个最最得宠的公主,都有一番说不出的苦楚,何况是如母亲这般,从女人堆里拼杀出来的。
既然父皇已经驾崩,母亲想有个陪伴,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上官这样干净、敏慧又博学的女子,总比冯小宝之属的腌臜男人强吧?
曾经,慑于母亲的强力,太平甚至是想要讨好母亲的——
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孩儿,她也是打算讨好母亲的。
可是,随着李显被废,又马上被要求就藩,其态与发配并没什么分别。
那般窘迫,那般凄惶地离开了东都……
太平只要一闭上眼睛,李显落魄得像个小老头儿般的背影就在她的眼前晃啊晃;而昔年李弘活着的时候的样子,还有李贤……就这么一股脑地涌上了心头。
这让太平有一瞬的惶惑:他们都是母亲的儿女,她会不会也和他们……一样的结局?
从踏入别院的那一刻起,太平就努力收拾起自己的情绪,使得自己看起来,与平时并没有什么分别。
“见过母亲!母亲万安!”太平向武太后行礼道。
武太后居高临下地瞧着她,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神色的异样。
不过,武太后什么都没有表示,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上官娘子也在这里呢。”
那意思,明摆着是让太平也向婉儿见礼。
此举不止让太平一愣,婉儿的脸色也微变了变。
太平直觉今日与往日不同:母亲这是想让世人认可婉儿是她的……身边人的意思吗?
迫于母亲的威压,太平不敢犹豫,也向婉儿欠身行礼:“见过上官娘子。”
她称呼惯了“上官”的,“上官娘子”什么的,叫着还真别扭。
婉儿忙侧身躲过她的见礼。
太平是长公主,超一品的品阶,没有向她行礼的道理。
婉儿不由得心头暗怪武太后:这人也忒着急了些!
不过,想到武太后此举背后的心思,婉儿的心里还是泛过了几丝甜蜜。
“不敢,殿下还是一如往日称呼便好。”婉儿道。
还是叫我上官吧,彼此心里都舒坦些。
见婉儿连自己的半个礼都不曾受,亦不见分毫的狂悖模样,太平心头稍松——
至少,上官没像母亲一般……不可理喻。
太平并不想把这种词汇用在自己母亲的身上,但是对于母亲的惶恐心情,却是真真切切的。
“她是小辈,合该……”武太后话说了一半,就被婉儿一道眼风丢了过来,后半句话就这么被噎了回去。
她其实想说,太平从自己这里论起来,是婉儿的晚辈,合该向婉儿行礼的。
自从确定了婉儿的心意,武太后便无时无刻不想向天下昭示婉儿属于她,更迫切地想要婉儿,以伴侣的身份,站在她的身边。
这份心思迫切得紧了,就会忍不住溜达出来。
她也知道婉儿的顾忌,她是无所谓的,却不能在意婉儿的处境。
掂对再三,武太后还是打算想将这事按下。
话锋一转,她看向太平:“你这是从哪儿来的?”
太平假作根本没听懂武太后刚才的“她是小辈”的言辞:“儿臣从京郊来。今日是显就藩的日子,儿臣……去送他一送。”
太平还是打算如实回答。
武太后闻言,心头微松。
太平的诚实,让她稍觉放心:她不愁不知道太平的动向,但是她自己查知是一回事,太平诚实对她,就是另一回事了。
武太后看向太平的目光,于是添了几分慈爱。
连带着也关心起了落魄的李显:“他们一切都还顺利吧?”
“他们”指的,当然不仅是李显。
太平抿了抿唇,垂眼道:“都还顺利。只是……”
“只是?”武太后挑眉。
太平心一横,索性直言道:“只是可怜裹儿,刚出生不满月,连张襁褓都没有……”
“裹儿?”武太后再次挑眉。
“……就是韦氏刚诞下的女儿,小名换做裹儿……儿臣怜他们兄妹年幼,便私自做主,包了些金银细软与他们。”太平说着,大着胆子抬眼看母亲的反应。
武太后亦定定地看着她。
那种目光,很复杂,太平一时之间看不懂,却也强忍着胆怯,迎上了去。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良久——
太平是这样觉得的。
武太后先开口了,不是对她说话,而是唤赵应进来。
她吩咐赵应马上从内帑支取金银、锦缎、布匹若干,着快马追上庐陵王一行,赐给庐陵王的儿女们。
太平听得呆住,直到赵应领命离开,都没缓过神来。
武太后已经微微含笑瞧着她了:“为人父母者,都是一样的心情。”
太平不知该怎么回答,这是在说李显看到自己的儿女受苦不好受,还是……母亲在说她自己的心情?
武太后并没期待她的回答,而是突然沉了脸,道:“你觉得,显他们可怜吗?”
太平登时心头警觉。
喉间滚了滚,方道:“身为天子,纵容外戚,确是不妥。”
武太后面色稍缓:“你倒也瞧得清楚。”
太平一凛,忙道:“显不适合做皇帝,天下人都是尽知的。”
“那么你觉得,你父皇当初传位于他,错了吗?”武太后紧接着问道。
太平被问住了,难道她要说,父皇当初就传错了人吗?
诽议君父,怎么可以?
武太后依旧没有期待太平的回答,而是直言又问道:“那么你觉得,旦能做个好皇帝吗?”
太平张了张嘴,原是出于本能地想要回答“是”,毕竟这是母亲推上去的人,代表着母亲的意志。
而且,遍观父皇的儿子们,除了李旦,难道还有旁人能坐那张龙椅吗?
母亲难道会把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的父皇的儿子,推上那个位置?
可是,这原本顺理成章该说出来的话,太平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她隐隐觉得,母亲是在表达一层,她如今尚未看清楚的意思。
那么,那层意思,究竟是什么?
太平在心里,问自己。
婉儿就在旁边,听着这母女两个的对话。
武太后的每一句话,都直戳太平的心。婉儿都不禁为太平捏了一把汗。
她觉得,武太后是不是把自己的女儿,逼得太紧了?
婉儿其实是想开口替太平解围的。
不过,她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她没有资格,参与这母女两个的对话。
何况,她眼下尚未明了,武太后究竟意欲何为。
武太后接连丢出直至灵魂的问题,换来太平的无言以对、窘迫而立之后,她并没有生气,反倒自顾微微笑了。
这么一笑,太平更觉诧异。
而婉儿却觉得心头一松:以她对武太后的了解,武太后绝不会伤害太平。
或许,这一切,所有的问题甚至诘难,只是对太平的考验?
或许,这重重考验,才刚刚开始?
婉儿决定拭目以待。
“你不知道吗?”武太后含笑看着女儿,“朕知道。”
太平嘴角抽了抽。
怎么觉得母亲像是在逗.弄自己呢?
接着,武太后便正色道:“旦登基之后,朕会命他主持一场行猎,以壮君威。你回去好好练练骑射,到时候别给朕丢人。”
“是!”太平忙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