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夏.安然+番外(57)
可是,后来她却发现,自己怎么努力也无法爱上秦轩。
他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无论再怎么亲近,也无法心贴心,甚至,秦轩主动来拉她手的时候,她也会不动声色地将手从中抽出。
直到前不久,父亲的事业再次受到猛烈打击,她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这门婚事。
然而,当天晚上便躺在床上哭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哭什么,但眼泪总是不由自主地从眼里流出,即使用完了半包餐巾纸,也还是止不住。
哭累了,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就是那一夜,她做了个梦,梦见了一个女子。
那个女子长得高高瘦瘦,锁骨凌冽,有着一头长长的头发。
那个女子倚在大树旁边,微眯着眼睛看着练武术练得满头大汗的自己,然后笑了,走过来,拍拍自己的肩膀,说:“那一步不对,来,我教你。”
那个女子拿着一张印有蝴蝶的明信片,伸手到她面前,说:“温子然,这个挺好看的,给你。”
那个女子穿着铅笔裤和风衣,走在她旁边,低头认真地点烟,悠闲地吞云吐雾,然后回过头来嫣然一笑,搂住她,说:“温子然,你这一生是我的,休想逃走。”
那个女人站在一个简陋的房屋里,周围墙壁贴满了画,她临窗而站,背影寂寞孤单,她说:“我想我妈妈,还有妹妹,还有…爸爸。”
那个女人…
温子然一觉醒来后,满头大汗,双手因为握拳太紧而有些隐隐的僵硬疼痛。
窗外夜凉如水,月光清净如冰,晚风徐徐吹拂,她望着望着,突然间便蜷着身子捂着脸哭了。
这是她苏醒过来后,第一次那么悲恸那么绝望,只感觉自己置身井底,与世隔绝,没有一个人有伸出手来拉她一把。
“宋千夏…”她哽咽着说出这三个字,恍如隔世。
她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想起来。与此同时她又害怕着,她已经于秦轩订了婚,甚至还商量好了婚期,一旦他们两个结了,那么,父亲所面临的危机便可以化解,如果她悔婚,那么,父亲便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界——是的,人都是那样,在你落魄时,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了,何况父亲面临的问题很严峻,一般人都怕有借无还。
然而,如果自己和秦轩成了婚,那么,秦建军便一定会出手支援——毕竟,他可不希望自己儿子的老婆家境败落。
何况,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年,她仍旧不知道千夏在何方,而且,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敢去面对。
三年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即便当初宋千夏没有和陆笑好上,又怎能断定她现在就没有新欢呢?
于是,第二天早上,她梳洗完毕后,仍然去见了秦轩与秦建军,并一起参观了新房。
可是,就是在这样一个本该开心的日子里,她却一直郁郁寡欢,心神不定。
她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时隔这么久,却没想到,一旦想起宋千夏,仍会热泪盈眶。
然而,这时,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她收住心神,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定神色,将手机从包内取出,按下接听键,一边闲散地度着步子,一边问:“喂,哪位?”
“温子然么?我是陆笑。”然而,当这个略带几分陌生的女声传入耳膜后,温子然当即便顿住了身形。
嘴唇微启,瞳孔微张,她却吐不出来半个字。
“喂?”陆笑问:“你有在听么?”
终于,温子然回过了神,答:“我在。你…找我有什么事?”
一瞬间,往事如潮涌,所有遗忘的事情都伴随着陆笑的声音而一点点清晰起来。
当年,陆笑与宋千夏,一夜之间齐齐蒸发,大家都说她们是比翼双飞,如果是那样,为什么陆笑还要回过头来联系自己?
嗯,对于这件事,温子然并不是不在意,而且她还怀疑过这事是真的,只是,她仍然选择相信宋千夏对自己的感情。
“你有没有空?我想见见你,嗯…我现在,就在你家不远处。”陆笑的语气很是平静,似乎只是在邀约一个旧友相聚。
“我…有。只不过,我可能要半个小时后才能到。”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明明不应该答应的,明明应该和这些往事完全断掉关系的,可是,却还是忍不住点下了头。
去见陆笑?她会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啊…她会说的事情…会是与宋千夏有关的么?!
就在温子然挂完电话的时候,秦轩走了进来。
“子然,来,上车吧,咱们吃烤鱼去!”秦轩掂着手里的一串钥匙,就要过来拉温子然。
然而,温子然却是望着他,一动不动地说:“一个旧友相邀,她已经到了我家,所以,我得和她聚聚聊聊,不能陪你吃晚饭了。”
“这样啊…”秦轩微微皱起了眉头:“旧友?谁啊?”
“陆笑。”温子然实话实说。
“嗯…那好吧,我载你回去。”秦轩并不知道陆笑是谁,但是他一向迁就温子然,即便心里有所不快,但是为了体现自己胸襟宽广,却也还是只压在心里,不发作。
“真是抱歉了,我明天找你吧。”温子然心里也有所歉意,于是一边整理着未婚夫的衣领,一边道歉。
秦轩的眸子却是暗了暗,相处这半年,虽然他一直对温子然很是殷勤,但是温子然一直都对自己很客气,这种客气,陌生得丝毫不像是情侣间的相处。而今天,温子然却主动地为自己整理衣领,这样的举动,若不是因为她开始将自己当成了另一半,就是因为她在掩饰着什么。
但是,秦轩并没有追究,反而嘲笑自己像个女人一样多心多疑,于是笑了笑,说:“好啊,子然,明天可不许放我鸽子,不然我就罚你!”
温子然微笑,点头。
二十几分钟后,如温子然所说,车子停到了自家门口。
秦轩拉开车门扶她下车后,一辆法拉利出现在了眼前。
很快,法拉利的车门被人推开,一个瘦削高挑的女孩走了出来,温子然与秦轩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是的,那是陆笑,而且正在向他们走来。
她依旧穿得很简单,拼色的套裙,上身是浅亚麻灰,□是白色短裙。中分的头发披落双颊,下巴尖尖,脸蛋精致,一双大眼中透出若有若无的疏离。
“你就是陆笑?”秦轩问。
陆笑点头:“你好,秦轩。”
秦轩见来者一下子就呼出了自己名字,也并不觉得奇怪。毕竟,自己和温子然的这门婚事,从订婚到现在,一直就是众媒体追逐的话题。
因此,秦轩只是点点头,说:“嗯,你好。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你们玩儿吧。”
说完,秦轩坐回了车子中。待温子然同他挥手后,他就发动了引擎。
“你真的打算嫁给他?”陆笑伸出清瘦的手,指向秦轩驾驶着远去的车辆。
温子然点头。她有些不明白陆笑问这句话的意图何在。
“你可真残忍。”陆笑侧过脸,那双如同掠动着波光的眼睛毫不避闪地直视着温子然,竟然让人产生出了一丝压迫感。
“你对我姐姐她…真残忍。”陆笑回过头,注视前方。
温子然一怔,诧异道:“姐姐?什么姐姐?”
“我还给姐姐和你画过画的,怎么,你这么快就忘记我姐姐了?”陆笑说话间,突然向着温子然摊出了一只手来,就像是一个问大人要着糖果的小女孩,定定地问:“画呢?在哪儿,你这么狠心这么残忍,不会已经扔了吧?”
然而,温子然看着陆笑的手心,却是默然无语。
半晌,她抬起头,重新望着陆笑,然而,瞳孔却紧缩了一下,眼前这个人…这个人的眸子,那么熟悉,似乎夹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疏离,但是却又不会有太强烈的冷漠,这…不是和那个人很像么?
“咦…”陆笑眼波一转,回望着自己的手心,歪着头,说:“难道我姐姐她没有告诉过你,她有一个妹妹,叫做宋千月。呀…她居然都没有向你提过我,真是的…也对我太不上心了吧。”
说着说着,陆笑就要将手伸回去。
然而,温子然却一把抓住了陆笑的手,怔怔道:“你是说,你是宋千月,你是千夏那个失散多年的妹妹?!”
陆笑望着她,笑了:“是啊,我是宋千月。当年在比赛过程中突然发病,姐姐就陪我去了医院,检查出我是肺癌后,她二话不说和我一起退了赛,连续两天照顾着我,连觉都没得睡,等有时间补完电话卡后,却发现某人发来了一封要分手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