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夏.安然+番外(27)
温子然看着玻璃镜子中自己的面孔，出现了一瞬的陌生感。
苍白的皮肤，红肿的双眼和鼻尖。
上一次哭得这么伤心，这么无法自控，是在什么时候？
她记不太清。
指腹按上冰凉的镜面，抚着镜中自己的脸孔，温子然眯起了双眼。
打开水龙头，伸出双手，捧起泼到脸上，本想借此使得自己冷静下来，不想内心却又不可遏制地爆发了新一轮的悲伤，她捂住嘴，顺着墙壁，缓缓下滑跪倒，眼泪溢出，渗入指缝之间，浑身颤栗不停。
“咚、咚、咚。”
舒琳一边敲门，一边问：“班长？你到底怎么了？到底是遇见了什么事？有什么想不开的，就和我说说，不要一个人憋着想不开啊...”
“咔嚓——”
浴室门突然打开。
舒琳停止了劝解的语言，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温子然。
温子然的发丝被水打湿，一络络地垂在肩头。
打开门后，她一把便搂住了舒琳，终于痛痛快快地哭泣起来。
舒琳突然间忘了该如何安慰人，只是突然发现，或许，班长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不可摧毁。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能够一边淡定从容地说爱我，一边却又和别人纠缠不清，我真的不明白...”温子然抽噎着说。
舒琳一愣，反射性地问：“班长，你有男朋友？”
温子然一怔，随后，似下定了什么决心，她咬咬嘴唇，说：“舒琳，你心里，是不是也觉得一男一女谈恋爱才是正常的事？”
没有料到温子然会突然问出这样子的问题，舒琳在脑海中快速地思考并组织着语言，然而，还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舒琳就听见温子然轻轻地说了那样一句话：“我没有男朋友。和我恋爱的她，是女生。”
说完，也许是害怕被舒琳用异样的目光打量，又或许是害怕舒琳不理解的询问，温子然转过身，朝着柜子处走去。
然而 ，她却在此时听见舒琳用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问：“是宋千夏么？”
温子然手指搭在衣柜拉手上，顿了一下，点头。
“其实...我早就觉得你们两个有点儿像情侣呢。只是，我怕是自己猜错了，所以才一直没有问。”说到这儿，舒琳笑了笑，说：“班长，你是害怕别人不能够理解你们么？说实话，别人怎么看，我也不知道，但起码，我是支持你们的。爱本来就不应该被人为地设定那么多不合理的条条框框，对不对？班长，你啊，就放心吧，别想那么多！我看呐，宋千夏对你可上心的呢...”
“谢谢。”温子然转过头，却是无力地一笑，紧接着，又说：“她变心了呢。”
这一下，原本滔滔不绝的舒琳一下子就变成哑巴了。
☆、25.情敌的挑衅
专业教室中。
温子然的手上还贴着着纱布，受伤的肌肤紧绷而僵硬，又怕它裂开，因此，温子然母亲没有办法画画，只是左手拿着铅笔，漫无目的地在画纸上画着些横七竖八的线条。
“班长。”有男生走到温子然旁边。
“嗯？哦...”温子然急忙收回游移着的思绪，然后反射性地弯腰，一边打开脚边的画箱，一边问：“你忘带什么了？笔还是刀还是什么？我有的话就借给你啊...”
“谁要借东西啊...”男生忘了温子然一眼，继续说：“我说班长，我的长相让你只能够想到笔啊刀啊什么的吗？”
“当然不是啊！”温子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于是又关上画箱，仰起头，望着男生，说：“那么，你是有什么事？”
“没事儿就不能喊你了啊？”男生反问。
温子然愣了个几秒，最终只是摇摇头，微笑。只是，那笑容看起来却不是由心展开的，倒像是有些随意的敷衍。
“我是看你一直闷闷不乐的，面色也憔悴，所以就想问问，你是发生啥事儿了？你要是愿意，我不介意听你吐吐苦水！”男生继续说。
一旁的高丽嘴角微翘，神情傲然，发出一声冷笑，微微翻了下白眼，她用软擦擦掉纸张上的一处污痕，说：“呀，班长真是挺受欢迎的啊，人见人爱嘛。”
温子然潜意识地就皱起了眉头。
“高丽，我说你怎么就老爱和班长过不去啊？”男生听不惯高丽那种阴阳怪气的话语，终于忍不住冲高丽逼近了一步。
耳中塞着耳塞，左手拿着软擦，右手捏着铅笔，高丽的转动描画的手腕突然顿在空中，转过头望着男生，眼神无辜语气讥讽道：“你太抬举我了，我哪儿敢和她过不去啊？”
一看见高丽，那个晚上自己所撞见的画面就开始在脑海中不停地重复上演，温子然只觉得脑中一窒，然后拉回逼近高丽的男生，说：“我没事儿，你去画作业吧，下午我要统一收齐交给老师的。”
于是，男生只好离开了。
对着笔下已经描好的人物轮廓笑了笑，高丽取出手机，望着屏幕上发出的柔和光晕，微笑，抬起头时，目光一个转动，重新落到了坐在斜对面的温子然身上。
“喂，温子然，我想问你一件事儿。”高丽开口。
温子然放下手中的铅笔，转过头，示意高丽可以说了。
“你过来一下啊。”高丽捏着铅笔，冲温子然招了招。
虽然很不想理会高丽——真的很心累，但是，不想将自己那种心理被人一眼望穿，于是，温子然还是起身，走到了高丽旁边。
但是，刚一走近，温子然就呆住了。
高丽画板的左上角，贴着一张宋千夏与高丽的合照，那应该是在圣诞节拍的，因为她们的头上还戴着圣诞老人的红色小帽子。
内心翻江倒海，但是温子然却仍然表现得很无所谓和淡然。
“千夏真的很上相对不对？总感觉她不去做模特真是可惜了。”高丽指着照片，说。
看着照片，温子然冲高丽点点头，轻咬了下嘴唇，说：“嗯，拍得还不错，挺好看的。”
“千夏说这个周末想带我去上海看展，然后我想吧，你和她关系不是也挺好的么，所以我就想问问，你要不要去？”高丽语气高调，望着温子然。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温子然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够像个威武的黑社会老大姐那样，鄙视且骄傲地对高丽说：“你算什么东西啊？轮得着你来问我？”
只不过，事实是，温子然怎么也没法子进化成为一个黑社会老大姐。
她只是摇摇头，故作轻松地对高丽说：“书画展么？听说举办得非常棒，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所以就不去了，祝你们玩得开心。” 是的，她温子然，也就只有这个能耐了。
假装什么都不在意，假装很坚强乐观，假装自己不会被任何人或事物所击溃。
于是，高丽看温子然时的眼神，也有些复杂起来了。
“喂，我说，我喜欢宋千夏。”突然地，高丽搂住温子然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又按了下来，然后再她耳边低低地说出了一句话。
闻言，温子然身子明显地一僵。
高丽感觉到了温子然的异样，勾起嘴角：“而且现在，她也喜欢我。”
“哦。”不能再在这儿停留，心底里有个声音这么告诫温子然。不然，会崩溃的。
于是，只回答了一个字，温子然就站直身，离开。
中午。
温子然在吃饭的时候，接到了黎俊的电话，电话中，黎俊表示自己想与温子然复合，这一次，不再像以往那般说话有所顾虑，黎俊很直白地就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
“你是希望谭小初弄死我么？”温子然冷冷地回了一句。
原本温子然以为自己还可以与黎俊做朋友，可是，黎俊的纠缠不清与谭小初的怨恨使得温子然彻底地心累了。
她只想快刀斩乱麻，将有关黎俊的一切，都丢到一个无止境的深渊中去。
“什么意思？”黎俊愣了一下，问。
“你自己去问她。”连多说一个字都嫌累，温子然皱着眉挂了电话。
舀了一勺米饭凑到唇边，温子然只觉得食之无味，于是就放下勺子，整个人靠到了椅背上。
“班长，其实你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么呢。”舒琳望着温子然丢到一边的手机，若有所思地说。
闻言，温子然抬起头望望舒琳，而后，双手捋了一下头发，呼出一口气，仍旧没有说话。这就是传说中的，濒临崩溃么？无论怎样对自己说‘我很好，很OK’，却还是无法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