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绛溪:“……”
雷莎:“……果然还是早点恢复修为吧。”
沈绛溪干笑两声,走到对方跟前,抚上雷莎的脖颈,露出一个恶霸般的微笑:“嗯,真不巧,在你恢复之前你只能单方面被我欺负了——好了,放松,不许抵抗我,不然对你的记忆要有损伤的。”
雷莎看着她又想把额头贴上来的样子,下意识地退后了些,目光里露出几分戒备。
沈绛溪无语凝噎地与她对视:“很好,看来以后我们都会对这种方式有心理阴影,这个阴影你可以深一点,以后就别用这种办法跟我玩了——回归正题,读你记忆呢,你还记得我的保证吗?”
保证再也不欺负你。
雷莎坐着没动,不再后退,甚至有些不太自然地扬了扬下颌,示意她可以把额头凑过来了。
沈绛溪莞尔,将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眼底因为她这毫无保留的信任露出深深的笑。
哎呀,越来越喜欢你了,雷莎小姐姐。
快点恢复成一条阳光向上的小狼狗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是个!甜甜的he呢!开心!
天哪我居然写这个设定写到he了……我的妈呀,我感觉自己也是很谜。
——
第91章 可爱吃货小警员X狡猾多端大骗子(终)
雷莎发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 因为面前的视野都太矮了, 好像只有长椅的桌角那么高。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掌心小小, 五指短短的,她印象中右手手背有一道疤,一直到她十二三岁才消失,这会儿上面却什么都没有,白白净净。
好像是回到了五岁的时候。
女孩儿抬起头, 一幅意料之中的样子看着周围的环境,破旧的断了一条腿的木椅在角落落着灰,四四方方角都被磨平整了的木桌表面有一层怎么样都擦不掉的油污——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也没有什么新衣服, 就算用袖子在上面擦了一圈, 本来就怎么都洗不干净的旧衣服也不会再糟糕到哪里去。
客厅的窗帘有两层,其中一层带遮光效果, 拉起一半的时候, 就像是从她的世界里把光明剥夺了一样——每次那个人喝醉酒回家,总会随手将那块布扯到中间,偶尔力气大, 会崩掉那么一两颗挂扣,以至于窗帘像是半拖半拽耷拉在地上一样。而那块窗帘靠近墙的那边, 底下有褐黑色的一层边。
之后,那块窗帘又像是遮羞布,将这个家里发生的所有, 不能说的东西都挡住,为世人窥探的目光上一道隔阂。
雷莎对它又爱又恨。
很奇怪,连那个恶心的男人都没能让她产生这么复杂的情感。原来这个家里给她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居然是这块窗帘。
当它被拉上的时候,就意味着她的地狱降临。
可是正因为它,她才能欺骗自己,那些恐怖的事情只发生在这个世界里,走出了大门,晒到了阳光的时候,那些黑暗就都被驱逐了。
没有人知道她有一个会施暴的父亲。
没有人知道他把重病的母亲打死后,埋在了花园后面的泥土里,那天客厅里的血漫了那么多,而她花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才把地上擦干净。
最后才发现角落里的窗帘沾了点痕迹,她吓得整整一个白天都待在房间里,祈祷着那个男人没有发现这件事。
因为那个时候,他正因为老婆死了的事情,在一干亲戚面前演的伤痛欲绝,为的就是从他们兜里掏一笔安慰款,好继续去酒馆花天酒地。
当时她又害怕又兴奋,害怕自己破坏了那个男人的计划,又隐隐祈祷着,要是有人来,有谁来都好,谁能发现他的真面目呢?
没有人,没有人知道,那个在宴会角落,只敢在众人散去后偷偷出来收拾残羹的沉默小女孩在家里遭受了什么。她全身上下穿着秋季才会穿的长袖长裤,只不过是为了遮掉身上恐怖吓人的痕迹。
“烧了这里,还是离开这里?”在她的视线触及每一样东西,就被勾起某个回忆,以至于完全没现,自己的身后突然又出现了一个人。
雷莎转过头看着她——
这女人的画风与这里是如此不同,鲜艳明烈,像是一轮灼烧着的太阳。但那绝不是阳光,而是她的美,令人夺目窒息,哪怕是放在云雾缭绕的天堂,那白浪翻滚也休想挡住她眉眼的半分妩-媚。
是的,妩-媚。
那又绝不是那些红灯区女人身上那股糜-烂的色-情的荷尔蒙,因为身上那股凌厉的气势太过明显,哪怕她的笑容足以让任何人晃神痴迷,却没有人生起亵-渎的心思。
那一瞬间,雷莎脑海里出现了一种花。
她曾在母亲埋下的地方见过的,血色的曼珠沙华,那妖娆到张牙舞爪,却让人不敢触碰的,颜色鲜艳又带毒。
这样的人,曾经却是谪仙一样的存在。
身上的高贵傲然仍旧存在,却莫名揉着那股邪气,让她整个人的气质格外特别。
一时间,雷莎光顾着看人了,完全不急着自己刚才听到的问题,直到她被这人轻轻松松地抱了起来。
“把这里改改?”女人笑着问了她一句,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带着阴郁气息,眉眼却可爱极了的孩子,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
雷莎避开她的手,撇开脑袋说了一句:“不要——放我下去。”
女人笑嘻嘻地跟她说道:“不放不放,你这么可爱,为什么不让我抱?”
雷莎幽幽地看着她,慢吞吞地说道:“你死定了。”
“哎呀,不要这么傲娇嘛,来,跟姐姐亲一下。”沈绛溪心底乐得不行,想凑上去亲她一口,又被雷莎皱着眉头推开。
她特别抗拒这个地方,以至于拒绝让自己任何开心的记忆染上这里的半点气息。
沈绛溪倒没有勉强她,而是转头看她看后面——“喏,看看。”
雷莎有些好奇地顺着她示意的方向转头看去,正看到那个窗帘从底部开始,被幽蓝色的火燃烧的模样。无声无息地……就像是它一直以来存在在雷莎记忆里的一样,沉默地看着这个房子里发生的一切,不言不语。
现在也依然不言不语地消失。
又像是带着她记忆里那些腐朽的,沉重的,灰暗的东西一起燃烧了起来。
之后是那张断了一条腿的椅子……她记得妈妈的脚有些跛,因为那个男人在某次酒后,就是拿这椅子砸了她的腿,长椅横飞出去的时候砸在墙上,断了一条腿,就像她可怜的妈妈。
之后,整个房子都在她面前,被那股幽蓝色的火焰燃烧,仿佛地狱里的魔鬼听到了她的呼唤,终于愿意以牙还牙,毁掉她厌恶至极的这一切。
可是她知道,不是因为地狱里有谁听见了她的呼唤,那个是她的爱人。
在这个世界里,能够替她完成所有心愿的爱人。
没有懦弱的母亲,没有残暴可恶的男人,雷莎就这样,平平安安地,在沈绛溪的见证下长大。曾经那些让她觉得难以忍受的来自其他同学的目光消失了,大家就当她是最普通的同学,甚至还有人因为她的容貌冷清话又不多而主动接近她。
她重活了一世,在这个虚拟的,又真实到只存在时光洪流里的世界里重新过了一生。
这一次,她身边有一个人,无论如何都陪着她。
这人会来接她上学,会问她今天过得怎么样,会带她去别的地方玩,给她展示那些瑰丽雄奇的风景,让她看到那广阔的世界里的美好,让她彻彻底底地,获得新生。
沈绛溪会在每一个夜晚都陪她一起入睡,然后她们在新一天黎明的晨光中醒来,在柔软温暖的被窝里。
雷莎从不知道自己还会有这样的人生,平凡的,幸福的,满足到根本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在她决定考警校的那一天晚上,已经成年了的她抱着那个漂亮无比的女人,久久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又想说点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你没办法涨修为了,这一次。”最终,她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沈绛溪笑了笑,亲昵地凑在她耳边,答了她一句:“那有什么关系?可是这一次——我能陪你白头到老啊。”
*
雷莎被她拉回了现实生活中,只觉得曾经那些,埋没在记忆深处的不愿回想的画面,已经被新的、美好的所覆盖,曾经以为自己要在仇恨的深渊边缘独自前行,可是现在却有一个人走到她旁边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