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念+番外(60)
从小,便帮她挡着危险的人,帮她历了雷劫的人。
那般,温柔又单纯的师傅,又如何让她不爱上?
有时候,她也会怨。
为什么让师傅寻到她,宠她护她,却偏偏,不爱她。
又会恨自己。
为什么要因着私心离开师傅?
那人疼她一百年,自己却连恩也没有报便离开了。
几次经险,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仍然没有脱离师傅的保护。
那些不起眼的礼物,没有一件不是宝器,师傅施了法,给她保命的。
她不知道这会损得多少修为,一年一件,却一定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怀梦,是不是很不孝呢?
一心便只顾虑自己的感受,从来没有为师傅着想过。
自己爱她,是错,她不爱自己,却不是错,为什么要受得这种惩罚。
是了,她知道,自己走了,师傅必定要伤心的。
师傅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她知道,师傅必定是要伤心的。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走了,希望师傅能怀着愧疚,在那似假还真的梦境里,永远记住自己。
怀梦,师傅好想你。
怀梦,师傅对不起你。
怀梦,你回来罢。
那个从来和煦笑着的师傅,哭着对她说。
那么伤。
怀梦是不是真的很自私呢?
她捂着唇,问自己。不敢置信,不能自已。
原来,师傅一直在找她;原来,师傅从来没有忘记过她;原来,师傅也没有一夜好睡;原来,师傅已经这般憔悴。
她颤抖着去触碰那晶莹的泪,温热,又冰冷,灼烧着她的手指,与心脏。
从来没有,见过师傅掉过一滴的泪,即使在那些挣扎痛苦的梦魇里,即便在胡乱梦呓时,也不曾掉过一滴的泪。
师傅,原来你还要我么?
还会要她这个自私的徒儿?
没关系了,只要师傅还要她,那么,她安静的待在师傅身边就好。
师傅睡了七天七夜,在她小小的屋子里。
她不敢回归尘居,她怕,怕碰到师娘。即使,知道终归难逃相处。因为,她想要待在师傅身边。
遇着你,是我的命,是我的劫。
她望着床上的人,痴痴的刻着那张脸。
她逃不开,便不逃了。
在见着浅莲的时候,她仍然止不住疼痛的呆住,却也没有,在知道师傅没有娶亲时感到多大的欢喜。
哀莫大于心死。
即便,嫁给师傅的不是浅莲,也不可能是她怀梦。
这一点早就在这七十三年里有了认知了,不是么?
所以,任何欣喜,任何希望,都是不必要的。
到得最后,也不过是更大的绝望。
只愿,陪着你,师傅。
她这样对自己说,这样对师傅说。
师傅,待她,一如从前,她待师傅,一如从前。
二十几年,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仿佛体内有一个无底洞,吸食着她的精力。
她知道自己的命大约不会太长久了,她觉得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
可是,她不想师傅知道,也不想,师傅救她。
想着,如果能在最后的时间里,陪着师傅一起度过,再好也不过了。
她再也没有其他奢求了。
师傅,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
不过,是一场做都做不得的梦。
傻怀梦,莫要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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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柳怜玉番外(一)
柳王爷在整个裘王朝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其一,听闻此王爷当初降生之时,东有青鸾鸟来朝贺,怀抱美玉而诞,先帝赐名怜玉。
其二,她是当今圣上的胞妹,却被封了个王爷的头衔。
其三,裘王朝国姓为李,她却上书求封柳姓。
其四,她爱柳成痴,封地内沿岸植柳,时称植柳王爷。
其五,该假凤虚凰的王爷,偏好烟花之地,寻花问柳,又戏称寻柳王爷。
此上五点,让柳怜玉当之无愧成为了裘王朝话题人物排行榜上永远的第一位。
“皇兄,我不要成亲。”此时这位话题人物正眼泪汪汪的看着裘王朝当今圣上,自家的兄长,哭天抢地的道:“皇兄,我不要成亲啊啊啊。”
这位可怜的皇帝抚了抚已经开始隐隐作痛的额角,叹了口气道:“玉儿,我真不明白,朕都给了你男子的身份,同意你娶女子了,你怎么还不愿意成亲?如今你都要双十年纪,再不成亲可叫我怎么去面对父皇。”
柳怜玉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的泪,可怜兮兮的望向龙椅上的人,极其真挚的道:“皇兄,玉儿愿永不成婚,出世济人,布施天下,为皇兄祈福。”
皇帝一听,连出家这招都用上了,只气得咬牙切齿,狠狠道:“玉儿,你究竟想怎样,你要真是要出世成那方外之人,就别再给我去那些个花街柳巷了。”
她究竟想要怎样呢?
其实连柳怜玉自己也不晓得她究竟要怎样,她不爱男子,也不爱女子,甚至不爱柳。她求得男子的身份只是为了能够为自己的婚事做主,植柳只是因为有个声音对她这么说,而她又刚好无聊而已。
她一边从皇兄的乾宁殿出来,一边还想着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再过两个月便是她二十岁的生辰了,可是,活了二十年,她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目标活着的。
她出的皇宫,便连自己的王爷府也没回,直接去了“清绝楼”。
这清绝楼便是她皇兄所说的花街柳巷了。
可是天地良心,她来这只是为了来找朋友的。
这清绝楼的花魁娘子就叫清绝,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特别是那折腰舞,让人心驰神往。除却最后一样,这清绝只比她这个柳怜玉更适合做裘王朝的公主。幸而,她也不是公主,而是个假凤虚凰的王爷。
她当初见着清绝的时候很是惊艳了一番,又觉得是个惹人怜惜的女子,仗着自己的名头承诺帮她守着清白的身子。不过,作为回报,清绝须得随叫随到,别的恩客必须让道。
柳怜玉在青天白日这个时候来见清绝,自然是没什么人的。熟门熟路的摸进了花魁娘子的屋子,只还未见着里面的人,便听到一声清亮的声音道:“怜玉?”
柳怜玉讪讪应了一声,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能知道是自己来了,进的画屏里间,便见着清绝坐在一张古琴前,手里拿着调琴的制器,回过头望着她。一张粉黛未施的素颜,倾国倾城,嘴角含笑道了一句:“今日怎如此得闲?”
柳怜玉自顾坐了一旁,自然的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苦着脸道:“皇兄说要我成亲,不然就出家。”
清绝看着她轻笑了一声,放了手里的物什,走到她身边坐了,也倒了杯茶,戏谑道:“要么出嫁要么出家,看样子皇上是铁了心要你成婚了。”
柳怜玉皱着眉很不满意好友的调笑,“出家我是没什么关系,只是他说出了家就不能来你这里了。”
清绝一瞬间动容,挑了眉,掩着袖子喝了口茶才道:“那就成婚呗。”
“我要是能那么轻易的成婚,也不至于如此了,见今连人选都没有,我总不能随便找个甲乙丙就娶吧。”她那么懊恼,可是自个的好友还气定神闲的调笑她,不禁有些交友不慎的感觉。
清绝盯着她眼也不眨,半晌才道:“你刚才说什么?娶?”
柳怜玉没有看到友人的异样,点头道:“我顶着王爷的头衔,这是自然的。”
她说完这一句才发现清绝脸上的神色很是诡异,却听得对方道:“如此,不如让清绝陪王爷演一场戏?”
四月十五,是当今植柳王爷的生辰,家宴在植柳府上,来宾除却当今与几个留在京里的王爷与公主,还有一竿子交情好的文武官员。听说此次请到了清绝楼的花魁娘子来贺寿,便又来了几个厚脸皮的望族公子。
至日午后,柳怜玉还在自个儿书房喝茶,对面坐着的是擦着琴的清绝。
“我说清绝姑娘,您还真是镇定,本王虽然觉得那计谋不错,可是总有些惶惶不安的感觉。”柳怜玉现在想来,只觉得当日是头脑发热了。
她与清绝是好友,成婚什么虽然不至于尴尬,也确实比外人可靠,但这不就要耽误对方一辈子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