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黑化之后+番外(172)
梦彻夜不停,舒辰还是初见时的模样,露着光洁的额头,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小亭里,她一手擒着茶盏,一手压着被微风卷起的书页,纯白的广袖垂下膝上,一扬一扬,温舒辰也浑不在意,她像是不识愁滋味一般,微微擒着嘴角,抿一口清茶,又沉浸在书中的故事里。
院子里起了风,自己朝温舒辰伸了手要她回屋,于是舒辰便含笑跟着自己离开小亭。她们比肩而行,院里柳絮飘荡,温舒辰好像说了什么,她动了动唇,抬起指尖去触稚离眉心的愁闷。稚离闭上眼,心中期待着舒辰指尖的触及,耳旁却忽然风声狂啸而起。
周身变得嘈杂,交头接耳之声铺天盖地,稚离诧异睁开眼,入目却是舒辰一身大红的喜袍,触在眉心的指尖,忽然间变成了一柄锋利的剑,那剑一扬,舒辰双目泣血便刺了过来。
“舒辰!!!”稚离猛然从榻上弹起,被梦惊了一身冷汗,她的手还在抖,稍稍回神,才看见温舒辰的手正触在腹间那道疤痕之上,被自己满是湿濡汗液的手攥了指尖,正动弹不得。
稚离呼吸凌乱,潮润着眸子警惕地望着舒辰,那双眼又惊又怕,含着委屈,相握的手掌甚至还在瑟瑟发抖。
“是不是还疼?”
稚离陷入一阵恍惚,像是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们那场对峙已是过去了好多年。稚离狼狈地拢了拢凌乱的发丝,才松开了握着舒辰的那只手,转而捂住那道丑陋的疤痕,“不疼,早就没了感觉…”
温舒辰垂了眸子,掩去眼神中的痛楚,那道疤痕很狰狞,怎么可能不疼?“骗人…”
“不是疼,是害怕…”稚离泪眼婆娑,痴痴望着那人,那个令她几近发疯的女子,却也说不清为何,偏是想撒娇与她,受了那么多的苦,那么多的伤,好像就再也忍耐不得了,心里一阵阵的钝痛酸楚,伸手缠了舒辰,又带着她躺回衾间。
“今天不去医馆了,我们在家好好休息一天。”稚离抱了舒辰,才渐渐从那梦魇中缓解过来。
“嗯…”温舒辰很难过,虽然被稚离搂在怀里,还是伸手盖了稚离腹间的那处疤痕。“对不起,稚离…”
“好多年的旧事了,不是你救我,我怎么可能活到今天?”稚离抵了舒辰的额头,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可温舒辰还是难以释怀。
“你把我最喜欢的袍扯坏了,怎么赔我?”稚离不想再纠结此事,干脆转移开温舒辰的注意力。
不提还好,一提,温舒辰已经满脸通红,抬了宽大的袖遮了一室春光,目光怎么躲,也逃不过眼前的旖旎风光。
“最…最喜欢?”温舒辰觉得自己气息滚烫。
稚离也有些别别扭扭,她动了动身子,尽可能趴在榻上,不让自己那么难堪。“秋时那场落寒雨,你在桂花树下偷偷亲我,穿的就是那件袍,我最喜欢的一件…”
温舒辰红着脸笑了起来,拉了被衾裹好稚离,亲了亲稚离的唇角,“稚离,如果不是你在,我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些残酷,谢谢你。”
“让我替你遮风挡雨,你的开心难过我全都想知道。”稚离轻轻靠近,手臂穿过舒辰的发丝,柔软一笑,“不过…一个亲亲可抵不过你欠我的那件袍…”
稚离的吻小心翼翼,像一团火烙在舒辰的唇上,她的目光中有请求,落了几次,温舒辰才闭上眼全心全意的回应。稚离的心在欢呼雀跃,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难过,统统化作春意,成了唇齿间最本能的纠缠。
也许只是无意,或者是水到渠成的情浓,温舒辰的手将身下的画卷徐徐展开,山尖的茱萸待采,一汪春水徐徐而下,有只手带了舒辰的笔尖去描绘峰上红霞,温舒辰望着眼前的风光看得痴了,执笔高攀,却成了另一种煎熬。
稚离眉眼间桃红相映,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令她的浸入细密的水泽之中,温舒辰被眼前的景致摄了魂魄,痴痴描绘着那玲珑的起伏,那画卷随笔而动,也不知是卷中的殷红染了笔锋,还是笔峰将那殷红晕得娇艳欲滴。只见,峰间茱萸摇曳,与那笔锋纠缠追逐不停,稚离咬着唇,呼吸变得破碎,却不敢纵容自己失去理智,她要寻求一个答案,这个答案就在眼前。
稚离咬着唇,看温舒辰沉溺的模样,手上无声无息有了动作,她刻意扫过温舒辰的腰际,摸寻着舒辰的衣带,答案就在眼前,稚离伸手一扯…
温舒辰如梦方醒,从稚离身上翻下,压了稚离手中的衣带,面上潮红还未褪去,两人又陷入了一阵尴尬之中。
“稚…稚离…”温舒辰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打破这一刻的尴尬。“我饿了…”揪过被衾盖好稚离的身体,温舒辰落荒而逃。
糟糕透顶,稚离捂了额头,大脑一片空白。舒辰真的在逃避,一想起忘忧所遭受过的境遇,稚离就无法呼吸,在没有自己保护的皇宫里,舒辰该要有多怕…
稚离一声不吭坐在榻边,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衣衫,目光前所未有的冷,她好像后悔了,后悔放过了庆启,她该捏碎庆启身上的每一块骨头才对。失魂落魄下了榻,才感觉到里裤已是一片泥泞,稚离不顾那怪异的感觉,自衣柜里取了衣裳穿好,便打了水缸里冰凉的水去沐间冲洗。
之后的日子里,医馆里看似平静,却变得有些凄冷,蓝烟再没来过,稚离便也不用相守,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却安静得让舒辰难以忍受。
“姐,你跟稚离怎么了?这段时间怎么没见那木头来接你?”初若坐在温舒辰身旁,挤了挤,陪着舒辰挑拣药材。
“嗯?没什么,她也该歇歇。”温舒辰勉强笑了笑,却难以倾诉,那一天过后,稚离又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她很晚归,最近常常是夜半三更才回来。
初若挠了挠头,有些话她不知道该要怎么和舒辰说,强装着镇定,艰难开口道:“姐,我府上的小厮,外出时撞见过稚离,她…最近是不是常去春宵楼?”
心中咯噔一下,温舒辰几乎忘了呼吸,周身苦寒渐起,让温舒辰无所适从。
“姐?”初若眼看着温舒辰的脸色白了下去,“姐你没事吧?”
“没事。”温舒辰抿了抿唇,却不知道那个吃力的笑容落在初若眼中,有些用力过猛。“忘忧姑娘的去世,我们都很难过,比起我们去看望,稚离去……更合适一些…”
原来姐姐不知道,初若明智的选择了闭嘴,她朝立在门边的小厮皱了皱眉头,那小厮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若是看望,一天便也足够,可这一连三日,小厮来报,稚离几乎一整天都泡在春宵楼,让初若火冒三丈。目光可见的,自己的姐姐一日日变得消沉憔悴,初若又急又气。
直到有一天,镇上出了大案子,那一天,是忘忧姑娘的头七,张家的老爷整夜未归。要说,对于一个夜夜留恋烟花地的男人倒也没什么。可是,这个姓张的男子被吊在了自家府门的匾额之上,他的面门正中被钉了一根筷子,直接没入头颅,鲜血流了一地,被涂抹成了四个歪歪斜斜的大字——杀人偿命。当人们发现他时,地上的鲜血已经凝固,死的十分凄惨狰狞。
若是死了个妓不是什么大事儿,可这件事被春宵楼里倌儿们传的神乎其神,世人都说是忘忧头七还魂,索了那老头的命,这一传,还惊得张家请了大仙驱魂,而捕快们也是查了又查也说不清个所以然,一时没了头绪,竟成了桩悬案。
初若在医馆里说的神采飞扬,引得众人连连拍手叫好。可只有舒辰不感兴趣,她只是照旧翻看着手里的医书。一切如常,可她的心几乎就悬在嗓子眼里,忘忧头七那天,稚离彻夜未归,自打那天起,稚离就搬去了偏厢休息。
捕快们查了三天,毫无头绪,稚离便也在偏厢里关了三天。霜兮本来被舒辰锁在柜子里,可后来,霜兮不见了,衣柜里唯一的一套玄色衫也不知了去向,而稚离的手,自那一夜过后,也多了几条狰狞的勒伤,深入血肉。温舒辰不敢表现出异样,她只能日复一日陷入惴惴不安之中。每每当家的方向有捕快路过时,温舒辰总会害怕到失魂落魄,惶惶不可终日。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人又犯了各自纠结的老毛病,有的时候就是如此,明明相爱,明明都在替对方着想,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