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没有好好呼吸还是什么,墨枫异的脸已经红透了,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样。
荀粲依旧保持着抱他的姿势,墨枫异的手还抵在他的胸口不能动弹,他好整以暇地观察这人的表情,他真的......太可爱了吧,脸这么红,真的好想咬一口。
墨枫异已经羞得无地自容,想推开那个热烈的怀抱,闷声说:“好了我说完了没事了,你赶紧回去吧。”
荀粲却不依不饶地盯着他的脸,调笑着开口:“你刚刚把我扯进来的,现在就这么把我打发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墨枫异干脆把脸埋进了他的胸口,那束灼热的目光实在令他不安。
荀粲看着他的样子,感觉非常奇妙,平常这人一副没皮没脸无所畏惧的架势,这种时候居然会害羞成这样。
荀粲本来还想逗逗他,不过觉得墨枫异应该是难以承受了,就只是拍拍他的背:“行了起来吧,我回去了。”
墨枫异默默地把脸抬了起来,不过还是没看荀粲低着头。
荀粲捧起他的脸,迫使墨枫异不得不正视他,然后轻声开口:“我知道你有顾虑,有不安,所以我现在告诉你,无论你是不是巫蛊之后,无论你会不会驱动蛊毒,我永远都在。哪怕你最终走火入魔不再记得我,我也不会离开你,而且我一定想办法化蛊,听到了吗?”
荀粲是真的怕,他担心墨枫异还是想一个人承担,他急于向这个人表明心意也是因为他怕墨枫异不够信任他,要不是这次墨枫异主动坦白,恐怕他荀粲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局外人。
墨枫异对他这一通剖白没有反应,他丝毫不温情地问:“你这是在咒我吗?”
荀粲气得捏他的脸:“你说呢?”
但他不忍心下狠手,捏了两下就再给他揉了揉。
墨枫异眉眼弯弯地开心道:“我都知道,荀粲,就算你要走我也不会放手的,我已经缠上你了。”
荀粲温声继续:“以后都不要瞒着我任何事,更不许背着我犯险。”
墨枫异听话地点点头。
“紫冥和花遣你可以帮他们留意,但不要插手知道吗?这是他们自己的事....”
“行了行了,你怎么还唠唠叨叨的。”墨枫异不耐地打断他,“赶紧走吧。”
荀粲无奈地住嘴:“好,我现在就走,你早点睡吧。”
墨枫异乖巧地点点头:“嗯嗯。”
墨枫异刚关上门,还抚着不能平复的心跳,就又听到了敲门声,他倒不认为是荀粲回来了,于是打开门。
凌紫冥拿着一沓信,正在手足无措地纠结着要不要抬手再敲门。
“怎么了?”墨枫异抬手示意她进门。
凌紫冥进来坐下好奇道:“哥哥你喝酒了?”
墨枫异懵然地摇头:“没有啊,你闻到酒味了?”
“不是,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墨枫异心虚地笑了笑:“太闷了,冬天这边不通风。”
凌紫冥这才没有再问,只是说:“我刚看到荀大哥出去,你不会要睡了吧?”
墨枫异也坐下淡然道:“没有呢,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还不至于困到连话都不能听。”
凌紫冥把手里差不多上十封信递给他:“你要看看吗?”
墨枫异接下信,这么多封都已经拆开过,上面都写着“紫冥姑娘亲启”。
他挑眉道:“这是太子写给你的吧?你不是跟我说过你已经和他讲明白了吗?”
凌紫冥点点头:“我是讲明白了,可他依旧不放弃,护送使团一路上所有的驿馆客栈都由他安排,所以我每到一个地方都能收到他的慰问信,内容倒是都差不多。”
“这太子殿下可真是对你情深义重,念念不忘啊。信我就不看了,猜也能猜出来写了什么。”墨枫异把信放下,“所以你来找我就为了跟我说这个?是炫耀啊,还是抱怨啊?”
“哥哥! ”凌紫冥已经很头疼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墨枫异居然还拿她打趣。
“好好好,那你说要我怎么办。”墨枫异知道这个丫头绝对是找他办事的,肯定不会只是聊两句。
凌紫冥犹豫着开口:“你可不可以,帮我回信?”
墨枫异戏谑道:“怎么,你不识字?”
“当然不是! ”
墨枫异翻了一个白眼说:“我知道,你要我做这个恶人对吧,帮你回绝他。”
凌紫冥无奈地点头:“也不算恶人,我已经什么话都说过了,你就直接告诉他,我连回信都不想了,让他别再烦我。”
“丫头,你一定是全天下唯一一个敢对太子说烦的。”墨枫异顿时佩服道,“不过这事行不通,我要是回信他肯定知道是你交代的,要不你找别人?”
凌紫冥撅起嘴气道:“别人又不是我哥。”
墨枫异简直要被这个妹妹给缠死,无论什么事凌紫冥永远第一个找他,永远要他出主意想办法,不过墨枫异非常高兴也很知足,他愿意惯着凌紫冥,愿意让这个丫头肆无忌惮地闹着他。
所以他最后还是妥协:“行,我写,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写,行了吧?”
凌紫冥满意地点点头。
墨枫异再次确认般试探着问:“丫头,太子可真的是万里挑一,你就真的不做任何打算吗?你明明也是挺喜欢他的啊。”
凌紫冥摇摇头:“这种喜欢,不足以让我犯险拼命和他在一起。我明知道不会有结果的,那种跨越门第的情爱,从来就没有好下场,没必要纠缠不休。”
墨枫异只好认命地找出笔墨,默默为舒祁允的心意慨叹。
第30章 心事
凌紫冥找来笔纸,开始磨墨。
她见墨枫异直接提笔,问道:“哥哥,你都不问我吗?自己写?”
墨枫异径自落笔道:“你就给我磨墨就行,既然是我回信,当然要我自己想该写什么。”
凌紫冥不能否认,只好问:“那我能看么?”
墨枫异落笔道:“写完了看吧。”
凌紫冥不满地撇撇嘴,还是掩不住好奇地想把头伸到他桌前:“其实写什么都好,能让他死心就行。”
“他要是真的死心了?你会高兴吗?”墨枫异状似不经意地问,眼睛却在偷偷往旁边瞟。
“当然了,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凌紫冥答得迅速,语气却带着无奈。
“丫头,我很了解你。”墨枫异继续写着,“你面上拒绝得彻底,心里却是舍不得的,你来找我回信不是因为不想理他,恰恰相反,你是不想再伤他的心了。”
凌紫冥不说话,头低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墨枫异微微叹了一口气轻声说:“我知道,你是害怕你们最后不会在一起,可是尝试一次总比留下遗憾好,我相信这样的人你不会再遇到第二个了。”
凌紫冥淡淡开口:“哥哥,你是不是不理解我为什么要如此狠心决绝?”
墨枫异愣住,他只是回道:“哥哥只是担心.....”
“你知道我爹吗?”
墨枫异被她忽然的提起给打懵,一时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凌紫冥沉声道:“我爹曾经官至宰相,权倾朝野,可是我娘只是一个绣女....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相遇的,但他们的确非常相爱。可是先帝看重我爹,想要他娶溧瑶公主。而我爹执意不肯,于是一贬到底,最后他被放逐到了穷苦的鉴州,做了个什么都不是的刺史,所有的宏图抱负都不能实现,甚至连命都葬送在了那个地方。”
墨枫异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他的确知道凌兆桓曾经是宰辅,可他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被贬,也不会问,因为那是凌紫冥的伤心事。而今她主动提起,似乎凌兆桓的被贬是因为他的抗婚,他执意娶了一位无名无籍的女子。
但他没觉得凌兆桓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娶了心爱之人,或许凌兆桓其实是高兴的。
“你是说,你爹被贬乃至死在鉴州,都是因为....”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似乎他知道了答案。
“我出生的时候,我们一家就已经在鉴州了。小时候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我娘在哭,因为她很痛苦,她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我爹。我爹曾经是个才华横溢的大官,他是北易最年轻的宰相,本可以一展宏图,青史留名,却因为我娘,他连被贬到鉴州之后都处处受阻。那次大洪水,就是因为朝廷赈灾的款项被克扣,我爹救灾无门,不得已下水才......”
凌紫冥说到后面声音发颤变小,浑身甚至都在发抖,她似乎陷入了回忆,想起了那日爹娘叮嘱她不要出门,可她没忍住跑到了河边,亲眼见到无数乡民连同她的爹娘一起被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