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枫异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被夜行衣绷得肉都快挤出来的人,忍半天才忍住不笑出来,捂着肚子示意荀粲放下剑,然后开口:“闻将军,你这是何苦?”
闻彦淮默默地摘下面罩,荀粲走到墨枫异身旁。
“我都包成这样了,你怎么认出我的?”
墨枫异算是憋不住了,“噗”一声笑出来,他捅捅荀粲,那人便开口道:“闻将军,您身材魁梧,一眼就能认出来。”
荀粲已经非常委婉了,实在是闻彦淮这一身太过滑稽。
闻彦淮不满地看着墨枫异捧腹,对荀粲说:“小子,速度很快嘛,我都没反应过来。天下武功,以快为尊,唯快不破,你很不错,皇上把破骑营交给你算是找对人了。”
荀粲对他行礼,其实闻彦淮年轻时武功也极其了得,手握影藤军十万大军当然不是等闲之辈,只是这几年着实是吃胖了。
而且他知道如荀粲一样的年轻武将已经在崛起,他有意栽培,也就把自己暂时放下,不再带兵,只是会教导这些国子偶尔习武。
墨枫异很是想不通为什么要跟踪他,问道:“闻将军,您干嘛这几天要跟踪我?”
闻彦淮一个猛汉居然有些害羞了起来,偷偷凑近墨枫异问道:“你真的三脚踹死了一个人?”
墨枫异:“......”
闻彦淮像个小姑娘羞涩一样再说:“你才十七岁啊小子,功力这么深厚吗?那为什么那天你去武典堂不跟我打?”
墨枫异被他的眨眼吓到,再扯荀粲。
荀粲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挡在墨枫异身前开口道:“闻将军,枫异乃是江湖中人,所学招式和我们不一样,若是过招,只怕他不是您的对手。”
闻彦淮毫不在意地把荀粲一把推开,直接双手就捧着墨枫异的双肩,把他的两个胳膊捏了个遍,末了还又拍了一巴掌在他肩上。好好把他上下观察了一遍。
墨枫异被他捏的一疼,荀粲忍俊不禁,伸手给他揉揉。
闻彦淮“啧”了一声道:“还挺结实,就是这胳膊腿太细了,你看看荀粲,他就正正好,你再吃胖一点就差不多了。”
墨枫异一脸无语,揉完胳膊才吭哧说:“我...我还行吧。将军,您这是....”
闻彦淮继续道:“你这孩子不错,是个可塑之才,这样,等你参加了殿试,来影藤军吧,这少将的位子,看来是要给你了。”
墨枫异没能反应过来:“啊?什么?”
闻彦淮摆摆手:“诶,别想着走我的后门啊,虽然我是看中你了,但我可是跟皇上请示过的,都决定还是让你先历练,慢慢来。”
墨枫异扭头看向荀粲,荀粲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再问:“那你这几天跟踪我干什么?”
闻彦淮这才恢复他娇羞的状态,小声说:“你不是不喜欢跟人打么,我也听说你是为了妹妹才挺身而出的,这点不错,我很欣赏。就想跟着你看看你会不会再出手嘛,我也想见识一下盟主的儿子究竟有多厉害。”
墨枫异再次无语。
这又是一个来拉拢他的,一个项浅荣他都还没打发走,之前应延奇还一遍遍来教导他关照苍生,居然又来一个让他好好练武的。
他真的感觉自己现在分身乏术。
“闻将军,如果我不想加入影藤军呢?”
闻彦淮拧眉:“那你难不成要投到玉芷门下么?”
墨枫异语滞一时:“我...谁都不想投,没想好呢。”
闻彦淮看出他不乐意,不过还是开口:“影藤军可是北易第一军,玉芷那个女的都放手不管了! 不论你是打算博前途还是想拯救苍生,这都是最好的选择! ”
墨枫异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他最后只是抬头看着那一脸横肉:“我.....您再让我好好想想吧。”
荀粲看出他不很舒服,便和闻彦淮聊了几句,把人打发走了。
墨枫异一路无言,他本来展现武功是为了震慑住阪奈人,现在好了,阪奈人这段时间倒是没什么动态,墨府的说客马上就要踩破门槛了。
荀粲开口道:“这么多人想要你,你呢?”
墨枫异听出他语气不怎么淡定,便扯了唇角笑到:“难道你不想让我加入太子麾下吗?”
荀粲看着他,有些紧张:“那你....会吗?”
墨枫异忍住生气的感觉,硬声道:“我已经说了没想好,你没听到吗?难道连你也要逼我?”
荀粲立刻拉住他的胳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墨枫异冷着脸回他:“我没什么想法,走一步算一步。”
荀粲知道他纠结非常,他只是说:“没关系,无论怎样我都支持你,那是你的决定。”
“是吗?”墨枫异冷哼一声,“那如果我要回磐啸台,再也不回皇城了呢?”
荀粲慌张一瞬,转而正了神色:“你爹...这么不希望你留下吗?”
墨枫异别开眼不看他,径自往前走:“看吧,这还没关系吗?”
荀粲却是不依:“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管别人,我就问你!”
墨枫异气得语气都发颤:“我还能怎么想,难道谁给过我想的权利吗?谁问过我吗?”
“我。”
荀粲稳住他的身形,定声安慰他道:“我在问你,你是怎么想的。”
墨枫异噤声沉默,他怕这颗心会出卖他,闭紧嘴巴不敢张开。
荀粲看着他,问他道:“你信我吗?”
他点点头。
荀粲笑到:“那我也信你,我相信你的选择,你不会让我失望。我说过了,你有特殊待遇的。”
墨枫异苦笑:“这特殊待遇,能持续多久?”
荀粲眼里的光十分刺眼,几乎就要刺得他落泪,可那人没有回他。
花遣子安静坐在院中,仿佛一座雕塑。
凌紫冥担心地问他:“小花哥哥,你有什么心事吗?”
花遣子恍然回头:“没什么紫冥,最近事情多,有些累。”
凌紫冥点点头,花遣子一直是风轻云淡的模样,她很少见他会手足无措,便很放心。
凌紫冥便说:“都怪我哥哥,查案他又不上心,什么忙都没帮上。”
“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不会说我什么好话! ”
凌紫冥撇着嘴忍着笑回了头。
墨枫异走过来伸出手弹她,被她躲过去。
墨枫异坐下说道:“丫头,去给哥哥沏壶茶。”
凌紫冥不满地拒绝:“我是你的仆人吗?”
墨枫异笑着把她拉起来:“诶呀呀不是不是,你沏的茶香,快去吧。”
待凌紫冥不乐意地走后,墨枫异开口道:“说吧,你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花遣子抬头:“没事。”
墨枫异支着下巴:“得了吧,紫冥看不出来你当我也看不出来?是这一阵查案有什么阻碍吗?”
墨枫异明显知道不是,花遣子办事稳扎稳打,非常令人安心,他即便遇到难处也不可能这么恍惚,但是墨枫异知道恐怕他不愿意说,干脆就给了一个台阶下。
花遣子也明白他的意思,顺势点头道:“前日里抓到一个人,确认是阪奈奸细,你要和我一起审审吗?”
墨枫异眯着眼睛,似乎想在花遣子压根没变过的表情上找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然后放弃般点头:“行吧,人关在哪儿?”
“阆苑内阁。”
苑内居然还给那人准备了水和食物。
墨枫异无奈地对尹之笑说:“笑笑,对一个俘虏不需要这么好。”
尹之笑不忍地开口:“可是他真的好可怜啊,千里迢迢从阪奈过来,一路上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的,又受人指派.....”
“行了行了,你同情他们,谁为死的兄弟们报仇啊?”
尹之笑委委屈屈地小声嘀咕:“他说他没杀人,只是.....”
墨枫异摆摆手:“算了,你先出去吧,我和花遣审他就行。”
尹之笑噙着泪低着头出去了。
花遣子沉声道:“你为何凶她?”
墨枫异抿唇,叹了一口气:“笑笑性子乖巧柔弱,人又单纯,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就不应该让她来。”
花遣子沉默下来,他也想不通为什么溯洄阁弟子这么多,戚夭偏偏派来了一个不会武功的尹之笑。
花遣子压抑着说:“我知道你心绪不佳,但是不要迁怒他人。”
墨枫异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他现在非常烦躁,一腔怒气不知道朝谁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