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浅荣叹息道:“但那不代表你要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总不能再赔上自己的性命吧? ”
荀粲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
“我......我的确没什么证据。”项浅荣敛声屏息,但又泄气般道,“但我娘有。”
荀粲一惊:“玉将军怎么会 ”
“你别忘了,你娘可是我娘的朋友,你舅舅当年请调来皇城的时候还是我娘向皇上推荐的呢。”项浅荣转而无奈道,“可我之前问过,她骂我了一通,让我别管。”
“你的意思是我舅舅把一部分证据放在她那里不在尚书府 ”荀粲激动道。
项浅荣点了点头:“你之前不在皇城,我娘派人把尚书府收拾了一番,其实还发现了别的。”
“什么 ”
项浅荣面色犯难:“要不......你自己去问她吧,你也知道.....”
“多谢! ”荀粲一溜烟飞出了侍郎府。
项浅荣:“......”
你还没告诉我尚书府起火的事呢!
混账!
跟墨枫异一样混账!
项浅荣被自己亲娘嫌弃,但我们人人都夸赞的荀粲可就不一样了。
“早知道你要来,正好我这里的小厨房新出了菜,快来尝尝。”玉芷笑着招手。
其实荀粲自小在玉芷膝下长大,也算是半个儿子了,他一开始对玉芷的印象是威严飒爽的,一身戎装可谓是巾帼典范,可这些年或许是玉芷辞官卸任的缘故,也或许是年纪大了,荀粲看她换上寻常的长裙,心口微微触动,玉芷自和项笠平决裂分离,就再没穿过裙装。
荀粲只是微怔,转而笑道:“好。”
“把他的东西拿走吧。”席间玉芷淡然道。
荀粲一愣:“什么 ”
“你这天天日理万机的,难不成来我这里只是为了吃饭 ”玉芷勾唇,“是阿荣那个小子让你来的吧? ”
荀粲笑道:“怪不得您早知道我要来。”
“是,公孙之前的确把一份证据放在我这里,就是为了以防变故。”玉芷淡声道,“可我之前不能告诉你们。”
“为什么 ”
“这需要问吗?当然是担心你们一帮小子闯祸,把自己也烧了。”玉芷挑眉,“你难不成真的以为尚书府的火灾是意外 ”
荀粲淡声道:“我已经查清了起因。”
“当然该查清了,要是到现在还没弄清个结果,就算我白把你带成上将军,你舅舅白疼你这么多年了。”玉芷言辞犀利。
“纵火之人是昆府派来的。”荀粲咬着牙道,“他们还在墙上泼了油和酒,堵住了防火巷。”
玉芷淡漠道:“但那些人都死了,没了证据对吗? ”
“是......”
玉芷找出一个小册子拍在荀粲面前。
“这是......”
“甬复军兵器账目收支明细。”玉芷清淡道,“昆家知道这个东西丢了一定很害怕,情急之下才不得已放火烧了尚书府,想让这个东西一同烟消云散,但公孙留了一手,他把这个最重要的东西留给了我。”
玉芷淡然道:“但只有这个还不够,必须找到他们挪用公款,制造劣质箭羽的物证和人证,虽然你是上将军,但甬复军毕竟不在你的手下,恐怕要这些比较难。”
荀粲细细看着触目惊心的账本,倒吸一口冷气,这些人怎么可以把将士们的命当做儿戏!
不仅仅箭羽劣质,还有平日里克扣的粮食和衣料钱,昆同献是想钱想疯了吗?
荀粲的手都要颤抖,眉头紧皱,险些把账本撕了。
“我之前也查过......但这些未免超乎我的想象了。”荀粲愤恨道。
玉芷淡然道:“我看过之后也是这么气愤,但气愤不是办法,你的当务之急是找出证据,把昆氏一族赶出权势之巅。”
荀粲叹道:“为什么您之前不把这个账本给我现在却主动给我 ”
“因为之前担心你意气用事害了自己,但现在来不及等收集证据了。”玉芷道,“我知道了肃州一事,不能再让昆家嚣张下去。”
荀粲一惊:“您知道了......”
“墨枫异倒是个沉得住气的。”玉芷面色舒缓了一瞬,“他没有被气昏头,还知道江湖之事不能影响百姓和官府。”
荀粲蹙眉道:“我听说他之前还把绵州的人撤了出来,我觉得昆毅或许不仅仅是针对肃州刺史。”
“绵州 ”玉芷好奇道,“那不是和南式的边界吗?墨枫异如果这样做,不会伤了自己的元气,凭白把绵州让给了别人 ”
荀粲沉声道:“他是担心绵州也混乱了起来,这样一定会惊动南式边防,若是造成两国冲突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你怎么知道他怎么想 ”玉芷不解,“他告诉你的 ”
荀粲一顿:“我......我猜的......”
玉芷倒没多问,只道:“不过你猜的也没错,绵州确实不能出事,边境管辖非常要紧。”
荀粲急道:“所以我想向皇上请调部分边防军,以防那些江湖势力真的敢打绵州的主意。”
玉芷点了点头:“现在你是上将军,这些自己决定就好。”
荀粲一讪,他还是像初出茅庐一样,什么都想先问玉芷的意思。
正如荀粲所料,那些□□有向绵州蔓延的趋势。
短短一月,肃州刺史仍是因为办事不利被贬黜,而很快江湖各家揭竿而起,纷纷吵嚷着让文禹盟交出蛊女,一时之间整个西南一带就乱成了一团。
一开始的肃州不必再谈,往北的韶州更甚,已经有些门派拒绝再听从文禹盟行事,而非常重要的绵州也不能幸免。甚至不仅仅是反抗文禹盟,更暗含着反抗官府朝廷的意味,不然为什么这么有序地往刺史府门口挤大有逼官为匪的架势。
可惜这些□□没持续多久,荀大将军请奏圣上,一封诏书下令边防军和驻扎的地方军提前准备,把这些□□的江湖反贼镇压了下去,立刻清静了些许。
书信寄来的时候,墨枫异并不惊讶,像是早知道荀粲会这么做。
凌紫冥笑道:“荀大哥真是料事如神,他居然能未雨绸缪,像是提前知道他们会生乱一样。”
“这不叫料事如神。”墨枫异嘴角噙着笑意,“这叫心有灵犀。”
凌紫冥撇撇嘴,懒得搭腔。
墨枫异拿着那封绵州送来的信件,他早知道那些人和朝廷有纠缠,而他现在做的所有事恐怕都会被探查出来,所以他也不敢贸然联系荀粲,可即便这样,那人还是知道他在想什么。
真好。
还没等墨盟主嘚瑟一会儿,裴知许就进来道:“行檀先生来了。”
花遣子面色沉重,墨枫异却是一笑:“来啦。”
花遣子开口便问:“你昨晚又做噩梦了 ”
墨枫异一顿:“我还以为你冷着脸是因为动乱呢。”
“我更担心你的身体。”花遣子微微蹙眉,“师姑说你的情况很不好。”
墨枫异撇撇嘴:“我好的很......”
凌紫冥出声道:“哥哥昨晚梦到了杏慈娘子。”
花遣子一惊:“你是想起了她吗? ”
“不知道......”墨枫异烦躁地抓抓头,“可能是吧......我梦到我□□受伤,娘亲带我去找她。”
花遣子忽然笑道:“那不是代表你已经开始恢复了吗? ”
墨枫异冷笑道:“可惜也是噩梦......我梦到我后来摔得太重......良医难治。”
花遣子:“......”
你怎么老死
墨枫异无奈道:“我之前还梦到我离开皇城......可惜我也死了......”
花遣子这下子更无语了,这明明不是记忆啊。
凌紫冥淡声道:“杏慈娘子说这种情况很正常,那是哥哥之前刻意失忆,导致了记忆的混乱,而且由于他太害怕,这些混乱的记忆也就是可怕的了。”
墨枫异无奈道:“我现在都怕睡觉了......”
花遣子心中微动:“这段时间太劳累了,才导致心神不宁做噩梦的,你应该休息一下。”
花遣子知道墨枫异这段时间没闲着,那一场场猝不及防的乱事,只怕这人已经觉得分身乏术。
墨枫异只是道:“虽然绵州被荀粲控制住了,但我总是不安心。”
“我知道,毕竟现在武林有数十家已经有了逆反之势。”花遣子淡然道,“恐怕在绵州之后,这些人的主意还会打向通州或者德州。”
墨枫异按按眉心,疲惫不已。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来吗? ”
花遣子点了点头:“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