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枫异好奇道:“就这么简单 ”
墨显点了点头:“就这么简单。”
墨枫异深深皱眉,咬着下唇不可置信地继续问:“怎么会这么轻易 ”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他的真名,而他也已经死了,这不重要了。”墨显平静地回道。
墨枫异道:“那您还知道关于他的什么吗?”
“你想知道什么?枫儿,你亲手杀了他,结果了他,又为什么想了解他 ”
墨枫异眼神闪烁了几下才道:“他告诉我了很多东西,所以我想多了解一些。”
墨显摇摇头叹气道:“我能猜到他告诉过你什么。当年皇上还未登基,但已是众望所归,因此他势力庞大,也有能力追杀陶慎龄,他派了众多高手前去,却没想到陶慎龄重伤之下居然还能从城外山林跑回来,被艺怜和我撞见。我不能跟你娘讲明他的身份来历,并且陶慎龄也的确不能死,于是便救下了他。”
墨枫异疑惑道:“那当时您知道他潜入墨府的原因吗?”
墨显眼色暗沉,颇为低落地说:“孩子,当初你爹不过是个文职小官,我没能力保护你,只能依靠你舅舅。但是不代表这些事我会告诉他,你明白吗 ”
言下之意,舒汉旭什么都不知道,当初也不过是情急之下为了保护墨枫异,而如今的情形更是。
“我听说你今日冲撞了皇上。”墨显压着嗓音继续道,“你是不相信他,还是不相信我 ”
墨枫异低着头,半晌才开口:“我不是不想相信你们,可是你们如果要我相信,至少也该告诉我吧,把我蒙在鼓里让我相信什么呢?”
墨显猛然咳了几声,墨枫异吓得起身关切道:“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你和舅舅...”
墨显摇着头摆着手,死死掐住墨枫异的小臂道:“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这么久...唉...我是武林中人,磐啸台是我的师父留给我的,里面珍宝藏书无数,我自小就已然翻遍整个书阁。”
墨枫异惊道:“所以...您看过《斩髓策》......”
墨显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了,枫白雷月之夜降生的孩子,就是龙鬼的传人......陶慎龄来皇城,来墨府的时候,我就猜到他可能也看过《斩髓策》,就是冲你来的,所以我万万不能让他得手。”
墨枫异颓然地闭了闭眼:“...怎么可能呢?您若是知道......”
“我若是知道,又怎么可能让你习武去驱动蛊毒呢?对吗?你想问这个”墨显淡然地打断他。
墨枫异茫然地点头。
墨显深吸一口气,把咽喉的痛意逼下之后才开口:“因为我可以确认你不是,你绝对不是巫蛊之后。”
“为什么! 那是清清楚楚记载的怎么会错! 您既然知道为什么瞒着我! 我已经看过了! 您当时又为什么要烧毁! ”墨枫异吼叫道,他现在已经感觉自己的胸腔不受控制,随时有什么要爆裂出来。
墨显叹息了一下道:“枫儿,我师父曾经交待《斩髓策》不可现于世,不可毁于火。你知道为什么吗?”
墨枫异噙着眼泪摇摇头。
“因为二百年来,巫蛊之毒和巫毒蛊后都销声匿迹,这本书被列为禁书,见者即被指控为习蛊术者,所以我只能把它好好保存下来。我却没想到你居然会翻看它,我实在担心会被更多人看到,不得已必须毁了它。”墨显沉声说,“我知道你在不知情的时候驱过蛊,我那时很怕,可是三日之内,没有任何反应,此后也一切如常,你自己也感觉到了不是吗?”
墨枫异问道:“我没什么反常也不代表我不是啊,或许只是我驱蛊方式不一样罢了。而且不是说 《斩髓策》不可毁于火吗?既然磐啸台保存了它这么久,为何在我看过之后您就非要烧了呢?”
墨显回道:“因为这是规矩。”
“什么 ”
墨显“《斩髓策》不可毁于火,不过是担心有人过于愤恨而想烧了它。但它只能由巫毒蛊后翻阅,这是龙鬼立下的规矩。”
墨枫异皱眉:“您怎么知道这些的 ”
墨显道:“我师父一生都在钻研蛊毒,对龙鬼此人也非常好奇,他查阅过不少书籍坊闻,也渐渐告诉我了一些。”
墨枫异继续问:“为什么有这样的规矩 ”
墨显轻笑:“这就我告诉你的,你绝对不可能是巫毒蛊后的缘由。因为巫蛊之血,代代相传,依靠血缘。如果你是蛊后,那么说明我和你娘其中一个也是,你觉得可能吗?”
墨枫异震惊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龙鬼有子嗣这才能承袭他的蛊血 ”
墨显点了点头道:“没错,所以龙鬼担心别人看到这本书,便立下了这个规矩,许多人也称它为诅咒。就是除了蛊主以外,看过《斩髓策》的人,通通不得善终。”
墨枫异听得一头雾水,摆摆手道:“那陶疯怎么会有拓本 他们那些人不怕吗?”
墨显思索一阵道:“看过的人少之甚少,知道这个规矩的人更是寥若晨星。况且即便他知道这些,怕是终究也抵不过对蛊毒的贪欲。至于他怎么会有拓本,应该是有人和他一样,渴望得到蛊毒吧。”
不得善终......
墨枫异身体一瞬发寒......
墨枫异忽然在这时觉得很害怕。
“枫儿,不要担心这些,我也看过《斩髓策》,这不过是龙鬼的恐吓罢了。”墨显看出他的不安,遂安慰道。
墨枫异恍惚道:“可是...枫白雷月之夜的说法...是真切记载在上面的,您不能仅凭血缘就否认。”
墨显叹息道:“其实我也一直在担心,毕竟你若是驱蛊,便不可能回头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我愈发肯定你不是。按书上记载,成功驱动蛊毒,三日之内会掌心发黑,胸膛剧痛,头脑不清,浑身无力,并且即便三日过后症状消失,也会因为驱蛊成功而逐渐毒发直至走火入魔,蛊主只有种蛊给他人,才可缓解分毫,而且终生不可解毒。而你枫儿,你一点异常也没有。”
墨枫异对此不置可否,但他不可能凭借父亲的说法就这么把自己排除在外。驱蛊的方式和后果是记载的,可是自己的出身也是记载的,他怎么可能只选择信一方呢?
墨枫异摇摇头道:“血缘相承的说法,您是从哪里听说的您怎么知道这个就可信呢?更何况这么多年了,若是有他的后代,难道他们自己不知道身份 又没人驱过蛊吗?”
墨显道:“我知道这些,不仅仅是谣传,是因为《斩髓策》实际上有上下两册,而我们看过的是上册,下册百年来无人找到,已经失传。而我师父当年游访四方的时候,无意间也看过下册的拓本,不过就像陶慎龄的一样,只是很少的一部分罢了。”
墨枫异已然说不出话,他的惊讶俨然盖过了所有情绪。
墨显继续道:“或许你觉得,这些都是记载的,谁人也不知道到底可不可靠,但是为父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我的儿子会修炼蛊术。或许枫白雷月之夜,不过是一个巧合。孩子,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个似是而非的说法而惶惶不可终日,自堕自怨不能释怀,知道吗?”
墨枫异沉默着点了点头,消化了许久才再问:“好,我答应您我不会惶恐。那...陶疯当年兵败入狱,他跟我说是您写信告诉他他有机会获救,他才投降的是吗?”
墨显点头又摇头:“我的确给他写了信,不过我只是告诉他,他的命是艺怜救下的,他若是如此轻生,只怕艺怜会心中不悦。”
墨枫异撇撇嘴:“我娘应该不会吧,就算她救了陶疯,可那人毕竟是敌军啊,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还去担心他的死活”
墨显失笑:“你这小子,性子倒和她的一样。没错,艺怜虽然善良,也不后悔救过陶慎龄,但她绝对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当时即便她有意劝降,也不会这样说。我如此写信,不过是骗他罢了,却没想到陶慎龄真的觉得是艺怜不想让他死,便投降了。”
墨枫异忽然想起来,陶疯尊和他说过,他当初入狱就是因为太相信一个人......
他不想再想下去了,只是看向自己的腰间,手指拂过那个玉佩继续道:“居然这么好骗......诶爹,他还认识这个玉佩,您知道为什么吗?”
墨显也伸手摸了一下那玉佩,原本冷毅的眼神在霎时温和了下来:“这霞光琉星佩是你皇祖母,也就当今太后在艺怜及笄之年给她的礼物,后来她便送给了我,在你出生之后,我们一致决定把它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