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小妖玉草园中来了三位不速之客,其中一人受了重伤,同行的另一人颇懂医术,与小妖讨了些草药,开口便要甲子雪玉花,后又让小要将他们引至僻静之处不许打扰,想必定是要为她受伤的同伙清血疗伤。”
黄芪一口气将初一等人的情况与萦朱讲完,萦朱又道:“本座知道你那玉草园乃是苏南府最大的药园,又有神医李公子坐诊,名声甚大。仅仅三个讨药之人,你又如何知道她们就是本座要找的仇人?”
黄芪似乎早就知道萦朱要有此问,立刻应对道:“那三人有位一身白衣的,乃是天御宗道师打扮,受伤的主儿亦是道师样貌,至于那个与小妖讨药的人穿着件黄黄绿绿的衣衫,我听见她在熬药时与那白衣道师说起什么花种,什么血污,什么绕紫,萦朱……啊。”黄芪说着,假势打了自己一个嘴巴继续道:“小妖只是学舌,冒犯了妖后名讳,还请妖后饶恕。”
萦朱听了黄芪所说,哪有心思发火,只隐忍道:“无妨,你继续说下去。”
黄芪见萦朱并不怪罪,便谄媚言道:“然后她们便在我玉草园中的一处偏院里设了个法阵结界,小妖被阻在外,并不得进。那黄绿衣衫的便在屋内与受伤的疗伤,那白衣的道师提着柄寒光湛湛的宝剑于屋外戒守。”
“法阵结界……”萦朱细细的听着,将黄芪话中的重点一一记在心中。
“是呀。”黄芪忽然露出一点敬畏与忌惮的神情,言道:“那法阵也是神奇,我被赶出院落后,竟不能感受道那三人的点点气息,她们就好像被隔离在外,消失了一样。”
“哦?想不到天御宗的法术还有这等妙处。”萦朱似乎明白为什么自己忽的追寻不到绕紫花种的残余之息。但又突然问道:“她们既是天御宗的道师,为何没将你诛戮殒灭,却容你逃将出来与我说了这些?”
第89章 【妙莲花殒】89
“这……”黄芪挠了挠头, 猜测道:“许是我在玉草园这些年,替李家公子行医救人累了些所谓功德,那些道师故作仁义,才没杀我罢。”
萦朱道:“那你向本座卖了她们行踪,就不怕她们杀了你么?”
黄芪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恐神色, 如实言道:“怕。但我毕竟与妖后同族, 岂有助人类与妖族为敌之理。”
萦朱将信将疑道:“方才你还说这些年行医救了许多人命, 岂不是自相矛盾。”
“唉。”黄芪听了,苦叹一声,恳切言道:“妖后有所不知,小妖此行实属无奈。我本是不林山中一株潜心修炼的药草,正值幻化之际却被那李家上任家主李天举给挖了出来,要制成药材。可惜小的800年道行损失大半, 只剩下300多年功法, 只能勉强维持人形。更甚的是,李天举发现小的熟悉医术, 竟将小的叶首割下幽藏起来,并以此要挟, 将我囚禁在玉草园中为其牛马, 与人探病, 永不得脱。所以今日小的得知妖后您许会驾临玉草园中,特来相告邀功。不为别的, 只求妖后诛了天御宗道师后, 能救小的于苦海之中。小妖愿此生追随妖后, 以报大恩!”
萦朱听了点点头,回道:“你的要求很简单。如果你所言属实,本座不妨就遂了你的心愿,你且将天御宗道师所置法阵布局细细描述,事成之后,本座定不食言。”
“小的叩谢妖后大恩!”黄芪五体投地的对萦朱拜了又拜,这才凑上前去,将小院中的法阵格局一一讲给萦朱听。
凌非焉守在院落中,端正的闭目而站,细心感受着空气中的妖气波动。很快,她忽的睁开眼睛,手中炎月剑也霍然出鞘,迅捷凌厉的挥动着。只听当当当三声响过,她便以剑刃挡去了萦朱由暗处掷出的飞叶。
“好身手。”随着赞叹声起,凌非焉眼前渐浓的邪红妖雾迅速化成一道人形,并现出了萦朱的真身。这妖冶的女人上下打量着凌非焉,见面前女道师神色虽冷却眼含怒涛,便笑言道:“能收了我家绕紫妹妹,果然是个厉害人物。”
凌非焉并不为萦朱笑颜所动,冷冷责道:“怎么?你们姐妹都喜欢用毒镖伤人么?”
萦朱听了,媚笑道:“随便丢丢咯,万一投中了直接引爆送你归西,岂不省去大战一场的麻烦。”
凌非焉不屑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语毕,她便仗剑而上,直刺萦朱。萦朱立即一甩手,以衣袖缠住凌非焉的利剑,叫声:“竖子无理,你既如此着急送死,本座便成全你,为我绕紫姐妹报仇!”
凌非焉与萦朱一言不合,两人登时激烈相斗在一起。只见原本宁静的小院落里武器与道法交织,拳脚与法术往来,须臾便被牵连得狼藉一片。
斗着斗着,萦朱便觉得眼前这女道师并未受她多大牵制,却在慢慢败退。好像是一步步的在引着她去向何处。于是她放慢攻击节奏,分出心来观察院中格局,只见一切果然如黄芪说所说,院内铁锨、柴门、水井、药炉四处皆隐隐有道法之光微微闪烁,而这女道师正欲将她带至石碾之处。
萦朱心道:怕是那石碾便是阵眼所在,一旦我近前触动法阵,不是受制于她,也要暂落下风。难怪这道师节节败退却不慌不乱,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本座。好在本座事先得知她的诡计,不如将计就计摆她一道。
凌非焉见萦朱如愿向她袭来,嘴角微扬,以道法凝聚在指尖附在炎月剑上,转而迎向萦朱,只待萦朱踏入天门五象阵阵眼中,便将她禁锢住。孰料萦朱突至石碾前,脚下竟猛然一收,转而侧身让过凌非焉如此凌非焉的背部便完全暴露给了萦朱。
“不过如此。”萦朱红唇微启,轻描淡写的吐出一句讥讽,手上却是下了重招。她将指甲化作锋利的尖刺,照准凌非焉后心狠狠一爪下去。好在凌非焉反应够快,才没被萦朱在背上开几个血窟窿,但却免不了被抓破了衣衫的后襟。
“……”凌非焉有些吃惊,忙调转体内真气,回手一掌将萦朱震开。
萦朱借势后退,也不急着再攻凌非焉,而是在指尖旋出四片红色花瓣一一掷到铁锨、柴门、水井、药炉四处,将凌非焉暗藏的法阵阵脚切割了联系,这才又转向凌非焉。
凌非焉见萦朱破了她的法阵,面露不悦,重新调整姿态,却是由攻入守。
萦朱见了,得意笑道:“怎么?很意外?”
凌非焉冷漠道:“与你无甚可说。”
萦朱又道:“难怪你区区一介人类道师竟敢单枪匹马与本座应战。你不齿本座好以暗器伤人,可你这暗藏阵法,引君入瓮的行径也没比本座高尚到哪儿去啊。”
“一派胡言。”凌非焉回击道:“你这种残害生灵、嗜血为乐的妖邪根本不配谈高尚。”
萦朱道:“好,本座不与你谈高尚,本座就与你说血债血偿!”
萦朱话音一落,便以妖力操控周遭草枝藤蔓迅速疯长逼近凌非焉。凌非焉困她不成,她反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凌非焉毕竟不是苏南府衙的普通捕快,她见枝蔓来势汹涌,顷刻间便无落脚之地,便点起轻功扶摇升,原地凌空腾起,又将炎月剑入鞘抛出立身其上,同时以天乾四明击溃几枝向上捉她的枝蔓。
萦朱极讨厌凌非焉这般居高临下的看她,便也轻身跃在巨大的枝蔓上,与凌非焉再次平行,并操控着几股藤蔓迅猛袭向凌非焉。
凌非焉一边闪身躲避,一边小心的在炎月剑上保持平衡,亦想伺机找到萦朱的破绽。但萦朱以妖力操控的藤蔓乃是由土地中勃发而出,本就有所生命。而炎月剑却无根无依,全部依赖凌非焉的真气行动。几番来回,凌非焉便似支撑不住,行动开始变得迟缓。
萦朱察觉到凌非焉渐渐只顾抵挡,心中得意,便道:“几千年来,你已是与本座过招最久的人类,以你的资质来日必能破青玄之境,登仙临阁。只可惜你与本座结下血仇,便没有来日了!”
萦朱说罢以指为向,一条枝蔓便如离弦之箭直奔凌非焉而去。凌非焉刚在炎月剑上侧身躲过,便觉脚下忽然一空,她竟从炎月剑上跌落下来。原来这条藤蔓乃是萦朱虚晃一招,声东击西之术。表面看着像是超凌非焉本人去的,但实际确是要将承载着凌非焉的炎月剑困住,给她来个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