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纨绔和她的盲眼姑娘+番外(22)

“喊你起床呀,阿玙做梦了吗?梦见了一只猫?还有呢?”

“啊,那、那不重要。”苏玙掀开被子下床,从衣柜取了套干净衣衫,佯装镇定:“阿芝买好早饭了吗?我饿了。”

她岔开话题的方式稍显拙劣,灵渺眉眼弯弯:“买好了,就等阿玙了。”

收拾妥当,苏玙看她鬓发散乱,想到这都是自己弄的,她扶额一阵汗颜:“过来,我替你梳妆。”

梳妆两字从她嘴里吐出来,小姑娘压着雀跃,矜持地伸出手,苏玙笑得灿烂,上前两步执了她手来到梳妆台前。

梳发、挽发、上妆,顺手为她理好衣领,抚平衣裙上的褶皱,苏玙满眼赞叹:“非常漂亮。”

“阿玙也漂亮。”

知道她嘴甜,苏玙笑笑不说话,忙着去梳洗。

……

最近边城发生的热闹多得一双眼睛看不过来,先是新迁来边城的金家少爷当街挨了打,将军府嫡子深夜在家还遭了一顿暴揍。

昨儿个赛马场上云家四公子被人一脚踹飞,伤势过重被大夫断定无法参加今年科举。

外面都在传女纨绔被女色迷了眼,旁人碰一下都不行,护得没了边。

大清早,云姨娘打着为给儿子讨回公道的旗号带人叩开苏宅大门,闹得沸沸扬扬。

最后的最后,惹急了脾气不大好的女纨绔,被冷脸丢了出去,颜面扫地。

家里方才闹哄哄,灵渺坐在竹椅乖巧地喝茶压惊,不时瞅一眼大门方向:“她不会再闯进来吧?”

胆子芝麻绿豆大。苏玙躺在小竹床假寐,故意消遣她:“再来,你就去对付好了。”

“我?”少女无甚底气:“我没有她凶,也没有阿玙厉害,要怎么对付?”

“用钱砸呀,云姨娘最喜欢钱了,她来闹一是气不过,二是想讹钱,你用银子砸她,保管砸得头破血流她都不会骂你一句。”

“这是什么法子?才不要。我的钱是有用处的。”薛灵渺放下茶杯,一脸害羞:“阿玙,你坐起来,我有个好东西送给你。”

“好东西?”苏玙眼皮轻掀从竹床而起。

“闭上眼,不准看。”

“神神秘秘的。”她嘟囔着闭了眼。

门口飘荡云姨娘骂骂咧咧的声音,比蝉鸣都要聒噪。盲眼小姑娘取下贴身之物,凑近过去费了些功夫将玉扣系在未婚妻脖颈:“好了。”

玉扣刚从心口摘下,带了余温,还有股花香,苏玙挑眉:“好小巧的玉扣,这东西可有讲究?”

“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那就是果然有讲究了。”苏玙擅玩,但也并非全知全会,小姑娘不肯说,她总不能强行撬开她的口,懒洋洋地哼了声:“不说就不说。”

门口女人骂得越来越难听,她沉了眉:“坐在这别动,我去去就来。”

当天,秀水城的百姓又多了一桩茶余饭后的谈资——苏家纨绔挥袖子把嘴皮子不饶人的云姨娘打了。

即便挨打的是个妾室,那也是云家脸面,人们等着看更大的热闹,哪知云家一点风吹草动都没传出来。

一晚上的功夫,坊间多了条不大不小的传闻:宁将军有意将长女许配给苏玙,苏玙仗着将军府的声势,云家不敢得罪。

将军府,听完下人的汇报,宁大小姐满意地展露笑颜,是了,她的确该催一催阿玙了。宁苏联姻方为强强携手门当户对,和个孤弱盲女?成何体统!

第20章

正午时分用过中饭,苏玙随口找了个因由从家门溜出来。

走街串巷,连东门口一向看不惯她行事作风的卖菜大娘见了她都拱手道贺,左一句命好,右一句福厚,贺得她摸不着头脑。

有心相问,可一见到白大娘那张谄媚市侩的嘴脸,她心生恶寒,耸耸肩直接走开,并未给人好脸色。

瞧她走远了,白大娘双手叉腰变脸速度极快:“嚣张什么?也不知宁大小姐是不是瞎了眼,看上这么个嚣张跋扈的纨绔!”

骂得铁树开了花苏玙都听不见,七拐八拐,如一条鱼灵活地拐进一道窄巷。

走了不到半刻钟看到一家门店外面挂着‘有缘者进’的木牌,她笑了笑,大大方方推门而入。

进去后,又是一方天地。

四围敞亮,将外界的喧嚣全然封闭,边城少见的花这里遍地都是,花香沁鼻,苏玙拍了拍衣袖,瞧见不远处倒挂的铜钟,没好气地拉了悬绳:“人是好人,破规矩甚多!”

钟声响彻四方院,催得男子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迎出来,看到来人,眼睛便是一亮:“稀客呀稀客,苏姑娘贵人事忙,这是终于想起在下了?”

他暗中追求了苏玙八年,为此没少被苏玙骂丧心病狂。

想她不到十一岁就领教了怪大叔费心讨好的十八般手段,以至于苏大小姐早早地对男欢女爱失了兴趣,想想都觉得油腻。

她冷笑着打量不修边幅的男人,考虑着要不要先把人打一顿。

看出她的意图,男人警惕地退后一步:“别别别,也不是小孩子了,有话好好说。”

自从三年前苏玙武功大成,他哪次挨揍不得在床上躺半个月?

他认怂的样子还和以前一样滑稽,苏玙姑且高抬贵手,眉一扬,从脖颈取下那枚玉扣:“来,替我掌掌眼。”

“什么?”男人扒拉了一下遮挡半边视线的头发,动作一滞,看着近几年艳似玫瑰如烈火肆意燃烧的女子,说话都不利索:“我我我,等我一刻钟!”

怕人没耐性走了,他飞身之际急忙补救:“不!半刻,就半刻,你千万要等等!”

见喜欢的人哪能蓬头垢面?不怪他花了八年时间都没把这块冷硬硬的石头捂热。

门砰的一声关闭。

苏玙望着那道门散漫地笑了笑,这人还是老样子。

要不是这些年对她穷追猛打把她恶心到了,看在年少相识的份上她都不至于每次见面都打得人满地找牙。

沈隽于她,半师半友,想要再进一步,绝无可能。

捡了院里的石凳坐下,她百无聊赖地拨弄石桌上的古琴,琴弦颤动,音色缭绕。

一曲未毕,门里走出的男人俊逸不凡,白袍乌发,身形修长,那对眉眼生得最好,怎么看都有股脱俗韵味:“怎么样?不错吧,这么久不来,是不是后悔了?”

只要不说话,还挺养眼的。苏玙懒得和他掰扯,使了道眼色教他闭嘴。

没听到打击的话,沈隽已经知足了,衣带翩然地走过来,刚要相看那枚玉扣,苏玙及时收手:“只能看,不能摸!”

“连摸都不行?”

“女儿家贴身的东西,你摸了不就脏了?”

哪怕洗得再干净,苏玙都觉得他十分油腻,没办法,自小被追求留下的阴影。

被爱慕的小纨绔嫌弃到这种程度,沈隽欲哭无泪:“那你拿稳了,手别晃。”

“别啰嗦,好好看。”

缘居接待有缘人,名震天下的沈公子有一双人人称道的慧眼,此眼可辨世间物,上至皇亲,下至贵胄,多的是捧宝求他一观的人,只因沈公子观宝,若说好,那定然绝好。

从灵渺手里接过这枚玉扣,苏玙就想到了这位老朋友,她不认识的物件,拿给沈隽看一看,准没错。看他好容易正经,她嘱咐道:“这东西值不值钱我不在乎,我想知道,它有何讲究?”

“讲究?”沈公子看得叹为观止:“这讲究可太多了,你想听哪个?”

“哪个都要听。”

“好吧,好吧,容我想想从哪开始说。”

沈隽装模作样地敲了敲脑壳,看着小纨绔的眼神透着几分复杂。他微微沉吟:“此乃锁心扣,几百年不曾问世的老物件,女子将此送给心仪之人,意在锁心明志,一生不肯再移情。”

“锁心明志?”苏玙握着那枚玉扣登时觉得烫手,想要丢开又在最后关头忍住了。

看她一副为难的表情,沈隽讶然:“是何人与你表白了,你竟生出不舍?”

“什么不舍,我没有!你…你接着说。”

看她这口是心非的模样,沈隽忽觉牙疼,不愧是他看中的绝世宝贝,小纨绔还真能招蜂引蝶,他一脸郁闷:“你没有丢或许是对的。你仔细看看,这枚玉扣内侧是不是有一个米粒大小的‘薛’字?”

“不错,是有一个薛字。”

“那就对了。”

“怎么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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