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州闲话gl(5)
方致远见她言辞恳恳切切,遂不再提及此事,换了个话子,说:「姑娘言重了,在下也只是尽能尽之力。关姑娘此去抚州,不知对抚州知道多少?」
关雨霂如实相告:「只知抚州地处偏远,其余一概不知。」
方致远遂将抚州之事,前因后果,同她一一说来,关雨霂听了,愈发沉重,遂问道:「听公子所言,好似我姐妹二人在抚州难逃劫难?」
方致远答:「这徭役差事甚多,有美差亦有苦差。姑娘断文识字,若是能在交易馆谋得一件差事自是好的,若是换了旁的……」
关雨霂见他难寻得一词,心中俱已明白,遂打断道:「不知在那交易馆,是个什么差事?」
「那是登记往来船只货物的文书工作,不过其间难免要同商人打上交道。各国各商,各有规矩,畛域画定,寸步不容越。遇上刁难的,也是难事。」
「谢公子指路,我自当谨记公子今日之言。」
「亦不是什么明路,明日一别,还望关姑娘保重。」
二人后又说了些闲话,生了困意,便回到楼下。
方致远请她留步,后回到房里,拿了个药瓶交予关雨霂,说道:「这药膏是给关梅姑娘的,她年纪尚轻,又扭了脚,好生治治,要是留了什么病根就不好了。」
关雨霂点头相谢,答:「关雪在这里替小妹多谢方公子了。」
「无须多谢。夜深了,姑娘也请早些休息吧。」
作者有话要说:
唉,我自己也好爱这两人的对手戏。
第5章 章五
待关雨霂回到房里,已是困得不行,不曾料到几句寻常寒暄,竟引出了如此多话,细细思过,是喜过,悲过,笑过,苦过,如今只道是头晕得厉害,恨不得一头栽在床上。方欲睡时,又念及那药瓶,思来想去,恐脚伤拖不得,遂忍着心性在筱秋睡时小心翼翼地为她脱袜,轻轻抹上药膏。谁知那丫头是个连睡觉都不安分的主儿,她嘴里常支支吾吾似有词也就罢了,后来竟然一个精神坐了起来,嚷嚷着:「蠢兽,叫你咬我脚!」
关雨霂忙笑不迭,说:「我的好妹妹,你这又是梦到什么了?」
只瞧那关筱秋轻揉双目,稍作清醒,定睛一看发觉是自家小姐,慌乱之余忙坐定下来,答:「什么嘛,原来是雪姐姐。我梦到我和雪姐姐一同掉到了海里,还有鱼来拽我脚呢。」
关雨霂笑话了她的荒唐梦,说道:「这是方公子送来给你治脚伤的。」话刚说完,便想起方才之事,遂是补了一句当作调笑,说:「你看,他还是惦记你多吧。」
不料那筱秋答地也甚快:「什么惦不惦记我的?他惦记我还不是因为雪姐姐的薄面。」
什么薄面,尽瞎说话,关雨霂到底是乏了,没同她计较,只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明儿个记得去道谢。」
「我知道,我都知道。雪姐姐,你说着方公子人这么好,你可问出他原本是做什么的啊?」
关雨霂听了摇了摇头,因叹:「他既无意告知姓名,我又怎么好相问?」
关筱秋睡饱了起了兴,倒是不依不饶起来,说:「我倒瞧着像官员打扮。纵使不是官员,怕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关雨霂听了又摇了摇头,再叹:「是与不是,又有何区别?」
「我说雪姐姐,你也别老叹气了。就算如今不是想这事的时候,就算是你对这方公子没心思,知道是做什么,家在何处,以后好报恩也说不定,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关雨霂确实不曾想到这分,乃笑逗她:「你啊倒是都明白了。那你倒是说,你要怎么问出来,还不失了这礼数啊?」
山人自有妙计,小女子自有招法,关筱秋笑着一副神气模样,答道:「我自有办法,明儿个我就问那方公子。若是我去问他,他自不会介意,我又不像雪姐姐,一看就满腹的心思。」
而关雨霂这边,偏是见不得她十足信心,唯恐惹出什么事端,遂细问端的:「那你要怎么个问法?」
只见那小丫,瞧了瞧上头,又瞧了瞧下头,拍着棉被道:「我就问那方公子到抚州去做何事,雪姐姐以前不常告诉我吗,是何等人,行何种事,或许能套出些什么来也说不定,就算套不出什么来,寻个端倪也是好的。你说可好?」
关雨霂见没什么不妥,便随了她:「你若是想问,便去问吧,反正我也拦不住你。」
关筱秋听了这话,犹如拿了金牌令箭,欢喜得不得了,说道:「全天下就是雪姐姐最疼我了!」说罢,又一把将自家小姐抱住,将那整个人儿都给拖去了床上,细细有言:「雪姐姐快睡了,再不睡天就亮了。」
关雨霂掰开她的手,说道:「这药瓶还没放回桌上呢,你快是放开我。」待关雨霂放好了药瓶,又同关筱秋琐碎了几句,便沉沉睡去。
***
第二日出发,二位姑娘家坐上了马车,方致远驾马在前,才行半里,关筱秋便如约地掀起帘子说道:「昨夜多谢方公子的膏药,我的脚已经好多了。」
「无须多谢,关梅姑娘的脚好了就好。」
「托公子的福我们才能顺利到抚州,不谢怎行?这抚州偏远,也不知方公子前去抚州所谓何事?」
「关梅姑娘何时对方某的事如此在意?」
「方公子取笑我,我这还不是因为感谢你这药膏,才对你的事如此在意嘛,你若是不愿意说,那就不说便是。」
「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方某此次前去抚州,是出海去的。」
「出海?可是要到别国去。」
凌桥道:「姑娘这话说得真是,去别的州自是走陆路水路,哪里用得着出海呢。」
关雨霂坐在车里,一句话也没帮,正是高兴地听着笑话呢。
关筱秋发现自己被那小侍卫给笑话了,嘟了嘟嘴,先是横着竖着各瞥了凌桥一眼,后故作镇静,说:「我听这海上风浪大,事故常出,公子此行可是要小心啊。」
「有劳关梅姑娘挂心,方某自会小心行事。」
再行数十里,队停,方致远下马道:「前方不远就是城门了,徭役队伍登记的地方在城门右侧,姑娘们可就此下来准备着了。」
此际应须一别。
二人下了车,行了礼,说了句多谢,道了句珍重,便是散了。
看到那拨人马进了城,唯独撇下了姑娘二人,关筱秋处在草丛自里,好生不解,便拉着自家小姐问道:「我说小姐,这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方公子怎么到这里就把我们给扔下了呢?」
「说你笨,你还不信。一来,进城门自要通报姓名,他既无意告之,又怎么会留我们到那时?二来,我们说到底也是犯人,若是让官差看到他同罪犯同行,岂不是连累?即使他不提此事,我也早有此意。」说罢,便拉着关筱秋往登记处走。那当值的官差瞧她们不是一副囚犯打扮,便问所来何事。
关雨霂答:「我二人获罪,本由一队押运送来抚州服役,该是早到的,结果半路上遭遇劫匪,我二人侥幸逃脱,一路曲折,迟了日限,还请官爷不要怪罪。」
好家伙,还有跑了的又回来的兔子,听说过有逃服役的,还没听说过有逃了的又回来的,当差的一边觉得好笑,一边拍了拍桌上的纸,说:「先写个名儿吧。」
关雨霂拿笔,工工整整地写好了两个人名,交了过去。那官差拿起来一看,双手抖得不行,一阵侧击身旁小厮,连声吩咐道:「快去禀报总督大人,快去禀报总督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20150102 修
第6章 章六
二人被请来大堂,用茶水好生待着,皆不知何兆,故端着万分谨慎,一口茶也无,一句话也无。静候片刻,只见一长者,胸前黑底蓝纹白云红日,生得慈眉善目,宽厚有福,步子稳健,而行色带匆,一路振袖而来,口中念念有词。关雨霂见了,一语未发就忙拉着关筱秋跪了下去。那官员打扮之人见了,也是忙弯腰去扶,说道:「哎哟喂,怎么就跪下了呢,好好起来说话,好好起来说话。」关雨霂头微抬,细看纹样,旦见黄玉草绿锦,水波里来乍金光,供出独立吉祥鸟。
「民女不敢,今身负重罪……」
「哎哟喂,你快快起来。可算是来了,可算是来了,我天天念叨的哦,怕是那守城的都要听出茧子来了,」边说边把关雨霂扶起,「清源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说我能不担心吗?听到路上出了事,急得我哦,已经好些天没睡过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