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李参紧跟其后。
......
“Oh oh oh oh
So much for my happy
endingOh oh oh oh”
突然而来的电话侵占了正播放着视频的手机界面。
杨未之咽下口中的饭。左手拿起手机接了起来。
“喂,朝云有什么事”她右手用筷子戳着还没吃完的外卖,等着吕朝云的答复。
“在寝室吗?罗恕在吗?在就去阳台接电话。”
“等一下。”杨未之拿着手机去了阳台,关上了阳台的门。北方房子的外窗都是双层玻璃,所以一旦关上,隔音效果很好。
“什么事,那么神秘。”杨未之问道。
“你问罗恕要一下蛰鸣社的新成员名单,尽快发给我。”
“什么情况,你要来干嘛”杨未之一改悠闲的态度追问道。吕朝云虽然外表看似是个拧不清的人。但杨未之知道她其实非常聪明,绝不会在罗恕难过之种特殊时期,干什么蠢事。
“爷我给罗恕找场子去。对了,千万别告诉她啊!”
“到底怎么回事?\"杨未之既担心罗恕,又担心吕朝云。吨了一下后说道:“你等我一起。”
“好,先把短信发过来。完了我等你。”吕朝云可有可无地答应了,再提了一下关键。
“ok”
杨未之在阳台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找不到万全之策。若直接去问罗恕要信息,那便什么也瞒不住的。
什么情况才能在罗恕无所知之下拿到短信?
杨未之隔着玻璃眼巴巴看着孤独地躺在罗恕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她灵机一动反应过来,她真是傻了,直接去问罗恕借手机就好了。
她完全是被习惯误导了。因着自己是苹果手机的缘故,她习惯了手机中保存大量的个人行为痕迹。每次手机被别人拿走,她都有种自己被摸光屁股的窘迫感。所以她才不愿轻易将手机借给他人,更遑论拿着手机离自己的视线范围。
但罗恕的不同,她的手机还是功能机。功能纯粹简单,无法进行太多娱乐活动。如普通的工具一般,承载不了心,也便勾不住人心。所以罗恕地手机才会有这种独处一方的境况,没那被时时拽着不撒手的待遇。功能手机自己也许也是有所觉悟的,都没什么密码锁屏功能,可以被任意使用。
“阿恕,借你手机用一下,我这手机打着打着没声音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欠费了。我拿你的打打我手机试试啊。”杨未之状是无辜道。
“嗯,在桌上,你自己拿吧。”前天才哭完,虽然不会再有那么强烈的情绪。但躺在床上的罗恕却感觉自己好像无处着陆,苍茫的天下不愿撑起一个罗恕似的。她也跟着无力撑任何东西,便这么松软地躺着,躺到生出力气撑起她,或者生出刺来顶起她。
拿到手机的杨未之找到那条短信,发给来自己,然后删除了发送记录。
“可以打通,看来是信号不好。”杨未之做做样子在通话记录里翻找,看到“杨未之”就给自己打了个电话。
“行了,那手机还给你了。”杨未之把手机放回原位。
“嗯。”无关痛痒的小事而已,刺激还没到。罗恕继续躺着。
第15章 行思坐忆
“蛰鸣漫画社”、“重光音乐社”、“庆东杂志社”以及“封奎读书社”合称“吴华四大冥王”,所谓“冥王”是民间之王的戏称。
这“四大冥王”均不是学校官方社团出身,所以兴建之初都不受重视,既没有学分的奖励也没有优厚资金的支持。
却凭着过去多届风云社长的努力而一步步成长到如今可冠“王”而呼的地位。现今已经发展到可与学校背景的“播音台”和“篮球队”分庭抗礼斗上一斗的实力。
“四大冥王”每年报名者众多。因着民间出身不用太受官家束缚,而养出了些各自招人的臭毛病。
“蛰鸣”是精英果决路线(讲究地只挑几个冒尖的)。“重光”是美人如云路线(无颜值不够格玩音乐)。“庆东”是有教无类路线(无节操,看中谁便抢过来)。“封奎”则是文人相轻路线(谁都没我叼)。
【不是官方社团,也就是权利更多掌握在学生成员手里。果然是要朝这个方向操作。】收集到基本资料的吕朝云如是想着。
她肩背靠依着墙壁。左手五指带着节奏像扇子一样展开收拢点击着墙面打发时间。
她并没有去玩手机,沉在回忆里的她,在慢慢找回过去的感觉。手指每点一下,就如抽水的泵,从过去抽来许多东西灌入现在的身体。其实原本没那么麻烦,她若要真要,也可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只不过她等的人迟到了。她便这么慢慢地等她到来。
白身对官身,鱼肉对刀俎,客场对主场。不管从哪个方面看吕朝云都身处劣势,但她却知道自己赢定了。两军交战,孰强孰弱,往往只在两心而已。
“表姐妹一样喜欢迟到啊。”吕朝云笑道。
......
收到“人没来,不用赶了。”短信的杨未之改变了路线,没去吕朝云所在的“启明楼”。
启明楼里总充斥着一种物理和化学方法都无法消解的阴冷。明明灯盏旺盛,每盏却像被透纱蒙罩带出朦胧。明明那么多人进出学习,却相互无视,像是把魂丢在了里面,反而加重了楼里的鬼气森森,鬼遮眼似的让人看不到别人的表情,只能看到堆积的书本。现在常言迷信的说法不可取,所以那栋楼是有吞噬杂念,让人一心向学的能力的。
杨未之等人不想呼吸上进的浓汤而缺氧,所以都不喜欢\"启明楼\",一向能避则避。今天情况特殊,她便在楼附近溜达。做好随时进去的准备。
行到楼侧面的青草小径时,杨未之远远的看到了一个女生。
那女生独自一人坐在双人休闲座椅的左边。她马尾扎得雅致漂亮位置正中,是那种放下来及腰的最合适的长度。刘海和马尾尾部都带着点卷。因距离的关系,无法看清五官。却能通过挺直的脊背,和她交缠斜放的双腿感受到她的严肃紧张。
杨未之会发现她,并不是因为她的动作有多出格。她其实即使浑身都透着别扭,但也努力让自己放松,动作没有太突兀,没有变成瞩目点。
发现她只是因为她正拿笔在纸上画着什么。在认识罗恕之前杨未之不觉得画画是多有趣的事,但在认识罗恕后她觉得画画的都是有趣的人。
张咏幸正一遍遍在速写本上练着线条。平时轻盈的手法现在全然不见,握着笔的手劲像握着刀柄,纸上线条的黑色浓烈,因为不光有墨,还有被她划出道道印痕的阴影。
“嚓嚓嚓”笔尖刮过纸张的声音弄得耳朵一阵发酸,她肩膀抖了抖,紧皱的大眼睛也放松少许回归两侧,心里的郁气稍微消失了一点,她用手背拂了一下脸上刚冒出来的正发痒的痘痘。
二姨夫妇的紧迫盯人还没结束。一想起那个定时轰炸的电话张咏幸就有点心力交瘁。因为那随时会响的电话铃,她觉得现在自己的耳朵是和心相连的,一有声音心就被勾到了耳边,要用十二万分的小心来等待、接听、斟酌、对答、结束这个电话。
二姨夫妇的关心紧张并没有对事情有任何帮助,他们像是只是来施加压力的。数落张咏幸和王妮欢的无能,陈述她们的错误,驳斥他们的观点,告诫自己的忠言。
网络时代的到来,让他们即使有过去几十年每每提起都最为傲慢的经历和年龄,也无法应对。对网络的陌生让他们无法控制事态的进程,大学的遥远又让他们无法控制王妮欢的行为。这些都让他们有着难以宣泄的恐慌,非要把这个恐慌完全倾泻给别人才能好过。
王妮欢的事一下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事,变成所有人的事,这事经过亲朋好友许多人的细碾琢磨却不是均分出去,而是自己又繁衍了一回,变得扩大数倍再砸回过来。砸回给不能反抗的张咏幸和王妮欢。而他们两里,偏偏又是本应是局外人的张咏幸承受更多。
张咏幸觉得父母生她好像就是为了来承受别人而来的。她从懂事就知道,自己和父母是不同身份的。父母是家的人,所以他们有情绪,有意愿,有人生。而张咏幸有的则是他们的情绪,他们的意愿,他们的人生。她是被他们用了无数金钱和精力创造出来的一个物件。她被他们按照预想的结构,反复揉捏、雕琢、缠绕,一层层渗透,一遍遍加固,是塑造而来最适合放置家里炫耀的展览品。作为这个家的孩子,她的标签就是品学兼优、乖巧听话、惹人喜爱。他们觉得按这一切来走,张咏幸自然是人生光明的人,这一生还求什么?